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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極冷的夜晚,外面的雪早已停了。凜冽的寒風在黑暗的夜空中,淒厲地呼嘯著。
突然一聲巨響,狂風把院子里早已枯死的樹干,刮斷了砸在地上。把屋內燈影下竊竊私語的兩人,嚇得不輕。
京城時雍坊一條普通的深巷里,進來位高個子的男人。主街漏進來的微光,將那男子的身影拉得老長。
只見他走到一幢極平常的宅子前面,用手指節一短三長輕輕地叩了幾下,里面傳來個含混的聲音︰「誰?」
「我,凌霄有情況來向公子稟告」
隨後,吱呀一聲,門從里面打開了,從里頭探出來位身著墨色勁裝的男子。確認來人真正身份後,就把他迎進了屋里。
兩人來到後院一間不起眼的廂房門前,黑衣男子輕輕敲了幾下,恭聲報告道︰「公子,凌霄公子來了,說有情況報告」
里面的影子迅速分開了,一起朝門口望去。
片刻後,有個低沉的聲音應道︰「讓他進來」旁邊另一人補充道︰「派人到院門口的高牆四周巡防去,還有巷口,派人去守著,不要讓人發現了……」
接著,屋外那位黑衣的侍衛,把人迎了進去。
雙方見禮後,先前屋里的兩位,把來人讓到一旁空置的黃木梨花椅上,三人都坐了下來。一時誰也沒開口,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良久,屋里原先的一人,才出聲向來人問道︰「凌霄,子華那邊有沒什麼新的線索?」
羅擎雲向兩位拱了拱手,答道︰「幸不辱使命在大興那里,發現個秘密據點。是羽揚衛以前訓練殺手的地方。」
刖公子听聞此言,興奮地站起身來,幾乎是同時,翌公子也是眼前一亮。
崔家覆滅後,崔氏兄弟手里情報暗衛組織,就轉到楊俊賢手里,幫眾奉楊家父子為主。
跟刖公子帶領的暗部兄弟們,明里暗里交過幾次手。上回到三皇子到天香居去鬧場,就是羽揚衛給的情報。三皇子在石家的慫恿下,想借機把天香居給封了。沒想到刖公子那日他們也都在,及時想出對策,化解了那場危機。
「說說,都發現了些什麼?」冷靜下來,翌公子沉聲問道。
理了理額頭凌亂的發絲,羅擎雲正色地答道︰「那據點派了不少人,在回周巡邏,近不得身。楊俊賢進去後,到三更時分才出來。听盯著的兄弟報告,昨日夜里,有一抬大木箱被抬了進去。」
刖公子眼楮一亮,問道︰「難道是金銀珠寶?想轉移財產?」
翌公子搖了搖頭,沒有作聲,陷入了沉思。
羅擎雲也斂了笑容,神色肅穆地接道︰「我想不會那般簡單,有兄弟報告,鐘楊氏每次回家,都要偷偷從娘家帶珍玩回去,看來是想以防萬一,怕楊府抄家,先轉移財產充作嫁妝……」
屋內再次陷入了的死一般寂靜中。
前段時間,眾人皆以為快成功了。楊派的官員們紛紛倒戈相向,讓屋里的幾人,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沒想到,就在十日前,一場劫獄,打破了他們美好的幻想。
又過了兩日,朝上的風向好像突然變了。那些表示過要投誠的官員,又縮了回去,幫著楊景基求起情來。承恩侯石敬甚至奏請陛下,都到年底了,當初說好冬至之前結案的,如今都過了期限。
現在的情形,想結案讓楊景基翻不了身,怕是有些困難。劫獄的那人,看來目標不是救出他,而是跟楊景基在獄中踫頭,互通信息,听取楊老狐狸的指示。
果然,接著的幾天里,朝堂的形勢就發生了逆轉。
想到這里,翌公子沉吟道︰「崔家在軍中經營多年,加上又有羽揚衛這個暗衛組織,作掩護和輔助。當初要不是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扳倒他們家。要想動姓楊的老匹夫,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倏地抬起頭來,望著其他兩人︰「看來,楊景基還留有後手,想來翻盤……」
听到這里,羅擎雲腦中突然靈光一閃,不覺出了聲︰「那箱子里,裝的會不會那般朝臣的把柄?」
他的話音剛落,面前兩人幾乎要跳將起來,相視一笑,齊齊地望向眼前那位少年。
「行啊,你幾日不見,都刮目相看了」刖公子走到羅擎雲的身邊,拍了拍他的後背,「這回,你算立大功了。」
「不管是不是,都打探確認一番還有,世顯,加緊盯著石家那邊。想辦法讓石敬的小妾見他一面,讓對方知道厲害,把他親家給供出來……」翌公子一字一頓地安排道。
「原來姓楊的,留的後手竟是這個難怪他能操縱朝政那多麼年。連父皇都對他諱莫如深。這些年來,不敢放手讓人動他……」他喃喃道,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此次動手,還是太莽撞了。難怪程師傅一直說,跟楊老狐狸斗,他仍需歷練,還稚女敕了些。
听到他的吩咐,刖公子神色一凜,知道此次事關重大,忙抱拳應承道︰「公子放心,定會辦得妥妥當當。」
翌公子舒了口氣,感嘆道︰「想來姓楊的,沒少借他親家的銀子,收買人心。只要貪念一起,收了他們的厚贈,上了船的,就月兌不了干系了。這招果然狠毒……」
屋內其他兩人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刖公子突然好似想起什麼來,朝羅擎雲說道︰「令尊跟沈閣老在暗地里接洽……你親事或許還有轉機……」
听到此話,羅擎雲羞愧欲絕,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翌公子。
思恃良久,才咬著牙對他表態道︰「家父年歲大了,做事難免有些顛三倒四。他對殿下您也不甚了解,難免思慮過多了。請看在姐姐和凌霄的面子上,不要太過在意……凌霄決計不會如他所願的……」
拍了拍他的肩頭,翌公子輕聲安慰道︰「皇後娘娘翌兒如何信不過?從小就蒙她照顧。不是親骨肉,勝似親母子。你就放心吧家人都信不過,我還能信誰去?」
羅擎雲這才松了口氣,三人又聊起了其它的安排。外面的梆子響過三聲時,這伙人才分道揚鑣。
等羅家小將離開後,翌公子一臉嚴肅地對表弟責道︰「世顯,以後萬不可再用這種方式試探了再忠心可靠的人,都經不起這樣,幾次三番的猜忌和懷疑。況且上回要他娶曹家女,已經讓他受盡委屈了……」
听他提起來這個,刖公子臉上有些赧然,解釋道︰「其實,在幾個月前,有情報顯示,鎮國公確實曾托人跑去沈家試探。不過,表哥你當時采用程太傅的提議,要沈尚書跟汪家二房結親,以分化楊派的那幫人。因此,沈家上次的沒有表態。可如今楊家被咱們拉下了水,沈尚書又想起了這檔事。想把女兒許給羅世子。主動找上的鎮國公……」
「那沈閣老難道沒听說,凌霄已經跟他曹家表妹訂親了?」翌公子神色有些古怪。
「怎麼沒听說?不過,他同時又得知,羅世子一怒之下離家出走了。住進了中軍都督府,幾個月都沒回鎮國公府。他許是以為,之前的親事成不了,這才暗地里派人試探羅國公意思的。」
「這樣看來,姓沈的也是個得隴望蜀的主兒,竟然想一腳踏兩只船……」
「表哥,你何不應承沈閣老,入主東宮後,把沈家小姐收了。到時起碼能封個貴妃。有了這個指望。想來,他也不會起異心了。況且,表嫂還未生出一兒半女,僅憑這一點,就能吊著他……」
「萬萬不可你忘了前朝靖王的教訓了?就是怕外戚勢力過大,父皇十多年都壓制著羅家,不讓皇後娘娘有子嗣。給我娶的也是沒娘家勢力的正妃……」
「那沈閣老那兒?」想起沈公子將成為聶表嫂的妹婿,刖公子有些糊涂了。
「再看看,若跟楊閣老一樣的心性,斷不能讓他坐大得扶個人起來,跟他制衡……」翌公子答道。
對著眼前這位,因被他父子連累,從小失去至親,吃盡苦頭的表弟,翌公子向來都是不藏私的。
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妙如終于幫家里把內賬整理完成了。把賬冊交給楊氏時,她象征性的夸獎了大女兒幾句,就把她打發回去了。
此時,許家找府宅的事,也辦得差不多了。許氏夫婦正準備,趕在臘月前搬出去。楊氏自是極力挽留。
雖然父親楊首輔的案子似有轉機,楊氏還是不敢掉以輕心,對許家母女仍是百般奉承。
許怡心跟妤如年紀相仿,經這半個月相處,感情也漸漸好了起來。到許家要搬出去時,兩人竟有些依依不舍。
看在楊氏眼中,喜悅之情差點按捺不住。她在心里暗自慶幸,多虧了當初多了個心眼,拿家事纏住了妙如。又采用崔媽**建議,回娘家照顧母親時,讓女兒留在家里招待客人,讓許大*女乃代為照顧妤兒。
一切好似按著她的設想,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直到楊氏收到,姐姐汪夫人給她回的信。
隨信而來的,還有張請柬。說是為了答謝鐘澄,之前給兒子汪峭旭的幫助,她家特意舉行宴會。邀請鐘氏全家,帶著許家人一起,到掇芳園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