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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挪到暖閣後,妙如快凍僵手指的知覺,好似又回來了。進度因此加快了許多。
安排妥當後,殿下的太監宮女,親眼見到羅擎雲,隨即轉身就離開了。可直到第二天早晨,鎮國公才見了打著呵欠的歸來兒子。
「站住昨晚上哪里呆了一宿?」羅燧繃著個臉兒,斜睨著兒子,面上好似有山雨欲來的隱隱怒氣。
「在前殿守著,熟悉那里的防務。」羅擎雲行完禮,垂首侍立,站在父親面前。
「一個掛名的虛職,要熟悉什麼防務?」並不滿意兒子的答案,鎮國公沉聲提醒道,「若你對宮中布局太過經心,說不定人家心里還有所忌憚。」
被父親當即揭穿他的謊言,羅擎雲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低頭不語。
見對方是這種神態,老將軍心里更是窩了滿肚子的怒火。
實在搞不弄,為何這兒子一時精明,一時糊涂。
明明上次听他自己提起,太子對羅家不放心,不是試探就是防範。干嘛盡做出一些出風頭的事。本來那個御前侍衛副統領,就夠打人眼楮了,還跑上去挑戰三路大將。
也不知陛下是怎麼想的,都立了太子,把政務也都交由東宮打理了。還把雲兒宣進宮,教六殿下習武。這不是明擺著,讓人多心嘛瓜田李下的
朝堂上本來一片平靜的。隨著慶王妃再次有孕,陛下任命兒子為御前侍衛副統領,親自教六殿下習武。這朝局又讓人看不懂了。
此時萬不可掉以輕心,更加失衡不得,錯一步就會引發幾方勢力的拼殺。
鎮國公還記得,當年先帝晚年最後幾年,若不是勇毅公府在關鍵時刻,倒向皇上這邊,引得石家覺得押寶的時機到了,也把女兒送進太子府。讓當時為儲君的皇帝,在人、財、兵上都稍稍勝出一籌。不然,最後登上那位置的,未必還能是他。
楊景基那時表面中立,背地里何嘗不是押上了身家性命。若是他二女沒退親,恐怕錦鄉侯府也會倒向靖王那邊了。
沒到最後一刻,勝負誰也不能料到。
現在,兩家勛貴都送女進了東宮,其他人本是沒想頭的。加上韓國公府跟高家結親,更是無其他人問鼎的可能。偏偏太子年近而立,至今仍無一位子嗣。難免東宮不會對其他兄弟,心生忌憚,嚴加防範。
想到這里,老將軍死死盯著兒子,還在等著他的答案。
羅擎雲臉上微微發紅,囁嚅道︰「上午比試耗力太過,撐不住了,在前殿找個房間,歇了一宿。」
「你這模樣,是休息了一晚上的結果?」羅燧面上滿懷疑的神色,下巴緊繃,擺明了不相信他的鬼話。
被父親逼視的目光,盯得招架不住,羅家少將把手臂甩了甩,應付道︰「反正沒干壞事,宮里公公可以作證。太累了父親請容許兒子先行告退。」
說著,他生怕爹爹追上來似的,一溜煙地逃得沒了蹤影。
只剩下老人在他身後咆哮︰「臭小子,翅膀硬了還說不得了?對你老子的話都敢應付……」
過了一會兒,才有聲音遠遠地傳來︰「兒子要先回院子梳洗一番,過一會兒,還要去舅舅家拜年。」
泡在浴桶里,羅擎雲小憩一個時辰,才重新抖擻起精神,騎上高頭大馬出門去了。
大年初二,街上行人還是不多,一路疾馳,他直奔南薰坊甜水井胡同的謝府。
自姐姐病逝後,謝安良就跟姐夫斷了往來。
發妻的孝期才剛一過,鎮國公就迫不及待地繼弦娶了曹氏,不到一年就又生了個嫡次子。兩府更加不通來往了。平日里,就羅擎雲常來舅舅府中走動。以前羅逸茗未入主中宮時,也常召謝家女眷,進宮說話共敘天倫。
是以,上回謝太夫人過七十大壽時,鎮國公夫婦前來祝壽,現場的賓客都很是詫異。
前幾年曹沈兩家聯手,暗中攻擊羅擎雲失蹤一事。羅燧被迫請旨改立世子,郎舅倆連同朝為臣的面子情,都不復存在了。
把坐騎讓小廝沙鷗牽到後頭馬房,羅擎雲理了理衣冠,就往前院的書房,先拜見舅舅。
「听說你被任命為御前侍衛副統領了?這又是為何?」接受完外甥的行禮,謝安良問起才听說的新狀況。
「陛下想甥兒今年教習六殿下的練武。」羅擎雲恭聲答道。
年近五十的謝閣老,在朝堂上久歷風雨,哪里不懂其中的含義。
只見他眉頭微皺,說道︰「哦?這又是為何?」
「可能聖上想讓六皇子,以後成為一代威震四方的名將吧」
「我看未必其中必定另有別的深意,你自己在宮中小心點。」
「甥兒知道了」羅擎雲拱手為禮。
謝安良啜了一口杯中熱茶,說道︰「對了,廷兒三月要成親了本人舅舅跟許家都商量好了,把廷兒和慎行送到江南讀書。想等他取得功名後,再把人迎娶進門。可你外祖母等不及了,非要把親事趕緊辦了,再讓他倆離開。這不,匆匆忙忙的,三月就要接媳婦了。」
「恭喜舅父大人,也賀喜廷表弟。外祖母終于盼到了」听聞此言,羅擎雲的神色松快了許多。
正擔心老人家等下又要催他。
「你這小子還不是某人不讓她省心,竟讓廷兒趕先了」謝良安笑罵道。
羅擎雲臉上有些不自在,趕緊轉移話題道︰「表弟他們,是到鐘探花開的學館就讀嗎?」。
謝安良眼里閃過一絲意外︰「哦?你怎麼知道的?」
「那年去邊關歷練,啟程前,甥兒回蘇州拜祭母親。在碼頭上,見到過鐘探花送別許大人。想來以他們交情,必定是送到鐘家的學館。再說,鐘家子佷去年殿試中,取得了好的名次,許世弟興許會心生向往。」羅擎雲解釋道。
謝安良眸子亮了起來,沒想到這外甥這幾年,在人情世故上,修得越發練達了。
想到這里,他心里甚感欣慰。
隨後接著解釋道︰「這些都在其次,廷兒在國子監呆了幾年。舅舅怕他學得,跟京中紈褲子弟一樣,不知天高地厚。恰巧許大人提起,他家慎行要去游學。就想著就一道去了,反正後年他們也是要進江南考場的。」
「奉聖諭甥兒接待素安居士鐘謝氏時,听她提起過,說鐘探花尋回來的長子,天賦不錯,後年有望中榜。」羅擎雲狀似無意地提起來。
「可不是?」謝安良深表贊同,「幾年前,廷兒跟他**在雲隱山上,見到過鐘家丫頭的那位孿生哥哥。兩人還交談了,說是反應敏捷,極其聰明的一位少年。經過他父親幾年的悉心教導,想來更加不凡了。讓廷兒過去跟人家比比也好,省得不知自己的水平。再說,澈之也是位敦厚之人,有他照管,我也放心了。」
「甥兒實在佩服,舅父考慮事情就是周密。晚輩也曾見過那鐘探花,確實是個仁厚長者。下次回京時,表弟定能高中杏榜。」羅擎雲嘴角綻開笑容,好似比他自己中了還開心。
「承你吉言了對了,你親事現在如何了?還是由那女人在折騰?」雖然對方口甜舌滑,謝安良並沒打算放過他。
「舅父請放心,經過那件事,爹爹沒那般胡涂了,如今是三嬸在幫忙張羅。」羅擎雲露出一臉讓人放心的表情。
「要不要你舅母幫忙相看,京中世家女眷圈子里,都還給她幾分薄面的。」
「謝謝舅父關心,等有中意對象,再讓舅母把關,省得那女人心里不痛快,到時給甥兒媳婦小鞋穿。」
「也是趕緊去後院拜見你外祖母吧她老人家從大清早起,就念叨起你。」謝安良端起茶盞。
從舅舅的書房告辭出來,羅擎雲就被丫鬟引到謝老太君所居的頤華堂。還沒走進院子,就听得堂內歡聲笑語,听到外婆如此開心,他不禁莞爾。
待走進屋內,果然是表弟和舅母,圍在外祖母身邊,陪她老人家說笑。
「雲兒到了,快來讓外祖母瞧瞧咦?精神怎地這般不好?」瘐氏眯起眼楮,打量起外孫。
等羅擎雲請安,程氏吩咐僕婦,給他搬來椅子,靠近瘐氏身邊的位置。
嘴上忙幫外甥解圍道︰「母親莫要擔心昨兒個,雲哥兒在殿前比試時,連打了三場,把南安王都打扒下了。肯定比不得廷兒,睡大覺賴在床上半天不肯起來。」
「表哥比試又第一了,爹爹說宮宴上都在議論呢」謝玉廷一副與有榮焉的表情。
「可不是咱們後宮宴席上,也有好幾家夫人都後悔,說家里女兒嫁早了。」程氏也笑著附和道。
听此這話,謝老封君喜笑顏開︰「真的嗎?你當人家舅母的,沒豎起耳朵听,到底有沒真心想介紹姑娘,給咱們雲兒的?」
「哎呀,她們哪會跟媳婦說真有那意思,還不得先到皇後娘娘那里試探。」程氏提醒婆婆,有她外孫女統領後宮,這種好事肯定少不了。
「哦?她怎麼說的?」
「皇後娘娘說,這事她做不了主,得听听鎮國公的意思,還要看雲哥兒自己,能不能看上眼。然後,羅三夫人就接口道,雲哥兒的親事之前比較波折。鎮國公的意思,還是得找個識大體,堅貞一點的女子為好。您當時是沒看到,曹氏和她嫂子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程氏臉上浮出幾分譏笑的表情。
「雲兒,你說呢?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瘐氏到底還是沒放過羅擎雲。
許玉廷在一旁抿著嘴巴,笑意盈盈地斜睇著表哥,好似在說,讓你出風頭的,看你怎麼跟長輩們交待?
羅擎雲不以為意地拿目光回瞪他,意即,看我的,肯定會哄好她們的。
「稟外祖母,擎雲也是這個想法。祖母和母親主持中饋,結交各府的女眷時,在京里都是有口皆碑的。要說這識大體和堅貞,還真不能看對方家中官位大小。自珍自強的姑娘,就是落魄了,骨子也有股子傲氣。知進退,多為別人考慮的,才擔得起咱們府里宗婦的重任。擎雲保證,要麼今年年底,最遲不超過明年歲末,定要幫您找個滿意的外孫媳婦回來。」羅擎雲信心滿滿,十拿九穩的樣子。
听了此話,謝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扭頭對媳婦道︰「看看,說得多好看這樣子,雲兒肯定早有目標了,咱們等著喝茶就行了。你這當舅母的,見面禮可要早早準備好,到時若雲兒把人領來了,措手不及拿不出來,要讓新媳婦看笑話了。」
程氏也喜形于色,附和道︰「早準備好了,連雲哥兒將來喜得貴子,洗三禮的添盆都早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