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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楊氏的自請出家,鐘澄很是意外,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
北辰鎮那邊的老族長听了,馬上派人請他過老宅那邊,合配著將楊氏從族譜上除了名。
只是涉及到楊氏的兩個子女該如何記名時,讓鐘鼎銘犯了難。
最後,德高望重的老族長發話了︰「儼兒找老夫說了,堅決不同意記在林氏名下,說他怕母親在地底下不得安寧。作為下堂婦的子女,他倆身份委實尷尬。要不,把宋氏扶正吧就記在她的名下」
鐘澄搖了搖頭,想到那些年,楊氏對大女兒的虐待,他暗下決心不再續弦娶繼室了。
「這樣吧先記在林氏名下。儼兒那兒,我找到合適的機會,去跟他說說。若有人問起,請叔祖務必保守秘密,莫將此事聲張了。」
同情地望了他一眼,鐘鼎銘點了點頭,算是應允了。
宋氏下大氣力鼓動嬋如告發楊氏,一直沒見相公有再次續弦的動作,以為自己扶正有希望了。越發勤力地管家、伺候起鐘澄來,倒也不敢怠慢明儀,五房從此倒也風平浪靜起來。
直到某天,因一個舊奴引發的爭端中,所有事情才重新曝露在陽光底下,引起了不小的風波。讓鐘澄差一點眾叛親離了,此乃後話
對于長子發誓,要等妹妹嫁了再娶。鐘澄覺得,這倒不失給妙如施壓的一個途徑。況且明儼年紀尚小,還沒功名在身,等兩年或許有更好的機會。他也沒有再去管兄妹倆的親事了。
回到鹿鳴書院後,明儼重新回歸正軌。
作為鐘探花的嫡長子,自小有「神童」稱號,還有個郡主妹妹,更可貴的是家中無婆婆需要伺候,嫁過來就可當家作主。此等金光閃閃的條件,讓他成為江南世家女眷,競相爭搶的最佳女婿人選,一時風頭無兩。
話說妙如她們,車駕一路北行,不日就到了徐州。
「郡主,驛館到了,解大人說今晚就在這里留宿一晚。」外面傳來蓮蕊的聲音。
車廂里,陪著主子閑聊的織雲听了,忙起身下了車,扶著她出來了。
安置妥當正要去歇息,在外間忙活的春渚,突然進來報告︰「稟郡主,慶王妃恰好也歇在驛館里,听說是郡主在此處,特意讓一位姓高的嬤嬤,前來請安。」
妙如不覺有些詫異,忙囑咐道︰「把人請進來」
心里卻暗暗稱奇︰算日子,對方不過是剛生完沒幾個月,怎地會在這里踫到?
還沒尋思出究竟來,只見內堂的簾子一掀,進來了位身著青藍色比甲的婆子,打扮甚是體面干淨,目光如炬,一看便知,乃莊青梅跟前有頭有臉的嬤嬤。
一進門,那老婦就朝妙如跪下請安︰「……王妃听說郡主在此,本來是要親自前來請安的。怎奈生完二少爺後,王妃身子骨沒養好。一直很虛弱,還喝著湯藥,怕燻著郡主了。就遣奴婢前來,到您跟前問候一聲。」
妙如听聞後,點了點頭,讓她起身,並命春渚看座。
婆子忙推辭,規矩地退到一旁,垂首低眸侍立。眾人見她舉止規整,一望便知是宮中訓練出來的。
「你家王妃怎會在此時出京的?」妙如啜了口清茶,輕聲問道。
「回郡主的話,主子出月子後,身子骨不大好。德妃就安排,帶著小公子,到南邊去休養。」高嬤嬤垂下眼簾,恭聲地回答道。
身子不好還長途跋涉,這里面的蹊蹺,恐怕不足外人道了。
妙如忙出聲問道︰「你們王妃此時可有空閑?」
「奴婢出來時,王妃剛醒過來,听聞郡主在這兒,才命小的過來的……」
她點了點頭,吩咐旁邊的蓮蕊備禮,要前去探望。
把人請出外間候著,在眾婢的幫助下,妙如換了一身裝束,戴上了面蒙,出門乘了軟轎,領著一眾婢女和護衛,就出了院子。
這座驛館是建在湖邊,專門是為高官顯貴及家眷準備的。有幾處院落,相距還不算太近。
穿過抄手游廊,一路只覺得眼前倏然開朗,遠處還有小橋流水、假山林木的布置。一個中年婆子在前面帶路,過了月亮門,就見到跟那邊差不多大的一座院落。
院落門口等了一群丫鬟僕婦,見妙如的轎子來了,竟相上前伺候,見禮問安的,幫著撩轎簾的,前面引路的,甚是殷勤。
進了院子,被人讓到了內堂。簾子被掀開,一股濃郁的藥味,迎面而來。
妙如眉頭微微發蹙,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
走到里間,只見莊青梅斜躺在榻上,靠背引枕上。見客人到了,剛要起身相迎。就听得進門來的女子輕聲勸阻道︰「快別起來,沒得加重了身子不適。」
于是,妙如加緊走了兩步,坐在了榻邊的杌子上。拉住她的手,問道︰「這是怎麼了?」
莊青梅臉色蒼白,神情懨懨地答道︰「沒什麼,產後虛弱,身子骨不濟,勞煩皇姑掛念了。」
妙如擺了擺手,說道︰「這里沒外人,不用這種生分的稱呼了。」
莊青梅點了點頭,應聲稱是。兩人聊了幾句閑話。從頭到尾,對方都是一副淡然、拘謹的樣子。
妙如有片刻的恍惚,這還是那位幾年前,跟她一起說笑、打鬧的女子嗎?
好像兩人的生辰只差兩個月而已,怎就這副形容了?她不禁在心里嘆了一聲。
「可曾找宮里的裴太醫瞧過?有無開方子善加調養?」妙如關切地問道。
「裴太醫是侍候父皇和皇祖母的,我們哪有福氣請他來調理?」莊青梅語氣中有種落寞。
妙如一驚,追問道︰「你不是經常進宮嗎?怎地沒機會順便請他看診呢」
莊青梅朝屋里伺候的掃了一眼,那些僕婦魚貫而出。妙如也把跟來的春渚打發了出去。
「陛子骨又不行了,裴太醫整日守著甘露殿,外人不得進入。」她湊到昔日好友的耳邊說道。
妙如心中駭然,急切地輕聲問道︰「那你此時離京,豈不是尤為不妥?聖上更加需要兒孫在跟前伺候盡孝的。」
莊青梅搖了搖頭,接著道︰「三個月前,父皇就頒下旨意,讓諸王到屬地就番。那時我正待臨盆,就往後拖了下來。半個月前,太子重新出來代父皇處理朝政,有御史出來彈劾殿下,說他無視父皇聖旨。他這才先行一步,去了屬地瀘州。我又在京里養了半個來月,這才動身的。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你。」
听了這話,妙如故意跳過前面的消息,拉著她的手道︰「那以後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
莊青梅斂容答道︰「若你不來蜀地,確實見不到了。」
妙如心里有些不舍,問道︰「那莊伯伯和莊伯母,以後也見不著你了?」
听對方提起她的父親,莊青梅眼神一黯,面上有些不太自在,連忙轉移話題,道︰「見不到了。對了,你生母的事,是真的嗎?」。
妙如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哥哥尋回來時,我就有種感覺,此次抓到凶犯,只是拿到證據而已。」
莊青梅露出悲憫的神色︰「好在最終沒跟那人成事。不然,要耽誤你一生了。」
妙如抬起眼眸,附和道︰「可不是先母倒是挺護著我的。此次回鄉,給她做了場大的法事,希望她早登極樂。」
莊青梅點了點頭︰「只可惜你還是被耽誤了京城里現在都傳遍了……泠泉郡主現在低調了許多。听人說,連七夕的宮宴上,都沒見她的身影了。」
妙如心想,看來那位要幫她把事情鬧大,搞得人盡皆知的目的達成了。怕是以後再鮮有人,會拿她之前退親的事說嘴了。
莊青梅以為她在自怨自艾,趕緊安慰道︰「你趕得正恰時,這個月的下旬,薛家妹妹就要出嫁了,我是趕不上了。你替我帶個祝福給她她是好福氣的,有個這麼疼她的哥哥。」
「是啊,這麼多親人疼她,真是羨煞旁人了。」妙如也跟著感嘆道。
「你也不錯啊素安居士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疼愛。」莊青梅一直崇拜鐘謝氏,突然提起她來,「對了,原來她還額外收徒的。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求她收下我,跟她學畫了」
妙如一臉莫名,問道︰「二伯母何曾收徒了?不是女子書院的那些稚齡弟子們嗎?」。
「你還不知道?」莊青梅搖了搖頭,隨即想到對方這幾月都不在京里,也就釋然了。
「知道什麼?」妙如一直擔心二伯母,急切地問道。
「半個月之前,皇後的千秋宴的賀禮中,竟有一位武將親手作的丹青。拿刀的手指拿畫筆,奇了吧?你猜猜他是誰?」
「武將?祝壽?難不成是鎮國公府的羅世子?作為男子,只會是他有這立場前去祝壽。」
「可不是原來他早拜在素安居士門下。早知男徒都收,她沒道理不收女弟子,可惜我就要離開了。」莊青梅連連搖頭,一臉惋惜的表情。
妙如心跳突然加快,解釋道︰「以前听二伯母提過,她跟前頭的鎮國公夫人是同族姐妹,想來這個緣故收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