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郡主,您真的要去替她侍疾?」袁嬤嬤不解地問道。
這明擺著是個局,早不病晚不病,郡馬爺一離開,就來玩這一招。還當著郡主女弟子的面,將這難題拋給了她。
況且裝病她是有前科的,只是作為晚輩,郡主不好戳穿她而已。
妙如低頭不語,腦海里思緒萬千。
看來,曹氏表面上雖不靠譜,也不完全是個傻蛋,這個局設得還算有幾分技術含量。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你蘭蕙郡主不是美名在外嗎?還為人師表。婆婆如今生病了,還不得乖乖到跟前來侍疾。不然,以前的名聲都算毀了。
不知羅逸芷是否知情,請宜城縣主來府里,是被曹氏臨時利用了,還是母女倆早就商量好的。
若是後者,這小姑娘值不值得幫扶,還是個問題。
「要不,明天您也‘病’了吧?」秦媽媽在旁邊勸道。
妙如搖了搖頭︰「若真照那樣做了,此事馬上就會傳到京城的大街小巷。現在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羅家後院的笑話呢」
她怔了怔,心里暗自月復誹道︰不僅外面的人,就是府里的公爹、叔叔嬸嬸和妯娌們,都在等著看她的表現。是不顧家族的名聲,跟她鬧將起來,還是忍辱負重,不傷體面的巧妙化解。
這算是入夫家的第一重考驗吧?
「不要著急,明天且看看再說」妙如安撫眾人。
宜城縣主失望而返,回到寧王府,到曾祖母太妃娘娘那兒請安。
一看到曾孫女怏怏不樂的表情,老太妃有些詫異︰「這是怎麼啦?嘴上可掛只油瓶了」
瞥了女兒一眼,世子妃邱氏接話道︰「太婆婆您不必擔心沒準在書院里跟人又起了齟齬。」
「才不是連羅逸芷都接納了,女兒還能跟誰起齟齬?」小姑娘嘴硬不承認。
听到這話,寧王妃穆氏來了興致,問孫女︰「不是一直覺得她舉止鄙俗,你瞧不上人家嗎?怎地跟她關系改善了?」
姬思瑤撇了撇嘴角︰「誰讓她是鐘先生的小姑來著既然先生花那麼多心血,把人弄進女學里。作為嫡傳弟子,瑤兒總不能不給先生臉面吧?」
「哈哈,咱們瑤兒真是長大了,都學會替別人著想了」太妃听聞後,開懷大笑起來。
邱氏點了點頭,替女兒解釋道︰「她這是愛烏及烏呢」語氣中隱有自豪之意。
「到那兒上學真不錯,遇到不同的人,學會跟不同層次的人交往。這哪是以前關在宮里跟公主讀書,當陪讀能學到的?」寧王妃心里頓時生起許多感慨來。
太妃頷首嘉許,由衷的贊道︰「是啊聖上真是英明,大一點的公主們都出嫁了,郡主們都還小,趁著她們還能扳得過來……」
說著說著,她想自己的女兒來。
當年嘉柔被指婚時,寵妃鄭貴妃所出的安泰公主,因丫鬟的事對駙馬大打出手。險些拖累了上一代尚未出嫁的公主,她女兒就是其中受害者之一。那時,她未來女婿也鬧將起來,親家差點把準駙馬逐出家門。
「到底是什麼一回事,來,說給太祖母听听?」太妃臉上溢滿了慈愛的笑容。
移到老人家身邊,姬思瑤挨著她坐了下來,說起了事情的起因︰「早上到書院時,听羅家五小姐說,她哥哥出門了,她嫂子終于閑下來了。邀請我過她府里去玩。誰知一到她家里,國公夫人就生病了,非要逼著人家鐘先生侍疾。」
「你怎知是逼的?」
「羅逸芷說要替她母親侍疾,國公夫人非要說,她女兒進書院不容易,不能辜負她嫂嫂一片心意。」
屋里的貴婦們相互對視一眼,心想,這還真就只有羅曹氏能做得出來。
這些似乎早在意料之中。
當年羅府太夫人瞿氏,因她媳婦曹氏裝病不肯侍疾,讓兒子把剛攀上高枝的這位,立即遣出了元配所居的正院。瞿老封君過世後,京中很少有世家,願意把女兒、孫女嫁進羅府二房當媳婦的。
畢竟鎮國公年紀不小了,曹氏還年輕著呢況且替婆婆守過孝,又生有兒子,地位還算是穩固。
她敢拿捏皇家郡主,還是太後十分寵愛的義女,倒也是個膽肥的。
「你先生如何答復的?」
「還能如何答復?有外人在旁邊,只得請纓,說由她來侍疾了。」這讓姬思瑤很沮喪。
父親承王爵後,作為嫡長女,將來她也是郡主身份。若是遇到跟曹氏那樣讓人討厭的婆婆,是不是也得跟先生一樣「忍辱負重」呢
「祖母,過年時的新年禮物,瑤兒可能送不成了。現在瑤兒畫瓶瓶罐罐還行,畫人物還十分欠火候。您不希望我畫得不像吧?」姬思瑤站起來走到寧王妃身邊,膩在她祖母懷里致歉道。
引發孫女不高興的,原來起因是這個,穆氏欣然一笑,安撫著小孫女道︰「祖母不著急等你慢慢練好了,再由你這小畫師,給咱們一家子畫幅全家福,跟掇芳園正堂上掛著的那幅一樣。」
此時,位于城西門樓胡同的侍郎府,曹淳和他妻子安氏,正在為哭回娘家的女兒爭論不休。曹瑜茜非要鬧著跟沈二公子和離。
「最後說一遍,茜兒必須回沈家,她都退過親的人,和離了誰還敢要她?」這位昔日窮舉人,如今位高權重的吏部侍郎,對妻子下了道最後通牒。
安氏氣不打一處來,指著丈夫厲聲質問道︰「憑什麼?你們男人為了權勢,連女兒都賣。為了攀附咱們安家,當初你是怎麼跟我爹爹說的?」
「這多年了,沒讓你過上好日子嗎?」。曹淳也不示弱,「京里現在像你這樣體面的誥命,能有幾個?沒見到那些官太太都是怎樣捧著你嗎?在那幫嫡出姐妹面前,你也是能揚眉吐氣的吧?」
「好個揚眉吐氣,你猜那些夫人,在背後她們都說我些什麼?」
「說什麼?」
「說咱們兩口子賣女求榮,甘當沈閣老的跟屁蟲。還說鎮國公夫人顯靈,讓咱們退了親。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
「肯定是那小子散布的。不過,他得意不了多久。到時生不出兒子,爵位還是要落到……」曹淳壓低聲音,把他的計劃告訴了妻子。
安氏一驚,拉著丈夫的袖臂,問道︰「你真讓小姑去做了?」
「等瞧好戲吧」曹淳斜睨了妻子一眼。
安氏先是一臉震驚,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才吶吶地說︰「相公,這樣妥當嗎?若是被太後知道了……她可是剛發作過親家沈夫人的。」
「沒事的沈首輔說過,當儲君的沒有不希望,對手外家後院起火的。你是不知道,當年那幫人,是怎麼對付三皇子外家的。把石家女婿,楊景基兒子的外室都找了出來。況且上面那個,最多只有三個月好活了,到時還誰能替她撐腰?」
「要是東窗事發,捅到太後那兒。到時會不會逼太子對咱們動手?」
「婦孺之見沈首輔如今大權在握,有他護著,沒人奈何得了咱們。你看,聶氏的兒子夭折的事,東宮不也連氣都沒敢吭一聲。」
「那是太子妃失寵了,自顧不暇。毓慶宮的岳良娣來勢洶洶,如今不僅生下皇孫,還得了太子的專寵。幾年內,別的女人就甭想上位了。」
「不要瞎想了,有時間多到沈府,跟親家夫人聯絡聯絡感情。送傘一事,畢竟是茜兒不對,連累了沈家。府里還有幾個小的未說親,千萬別讓人將此事傳揚開了。茜兒當初就吃了這種虧不然,沈閣老再權傾朝野,為夫也不至把嫡長女,嫁個沒功名的庶子。都是你沒管教好她,壞了曹家女兒的閨譽。」
一听夫君這話,安氏頓時火冒三丈︰「曹家女兒什麼時候有過閨譽?不要讓我掀小姑的底兒。若不是羅國公元配病情加重,她那德行當人家的小妾都不夠格。」
見妻子開始發 ,曹淳扶她到椅子上,遞上一杯茶,安撫他婆娘道︰「知道你為茜兒的事生氣。可你想想,若沒她的犧牲,你男人能爬到今天的地位?當年,靠著妹婿府上,多少得了些助力。」
可安氏並不買他的帳,作茶壺狀對相公破口大罵︰「還有臉說老娘,若不是你們男人為了權勢,把女人往火坑里推。女兒會這麼慘?小姑在她九歲時,就打包票說,將來讓她當世子夫人。不然,我能讓女兒整日跟著她混?我雖是庶出,安府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當初嫡母為了體面,在出嫁前半年,也曾派過嬤嬤耐心教導過我。若不是看你還算識趣,爹爹會把我嫁給你?你可對得住咱們母女?」
說罷,安氏不管不顧地跟丈夫廝打起來。
用晚膳時,妙如向公公提起,明天到青竺院,為婆母侍疾的事情。
眸子閃過一絲詫異後,鎮國公沒作任何表示,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郡主,國公爺是什麼意思?」回院子的路上,袁嬤嬤問道。
「能有什麼意思?這是孝道,他焉能松口?」妙如臉上有些訕然,「明天見機行事吧對了,等下叫蓮蕊過來一趟,讓她給柳府送一封信去。」
接著,她又問道︰「袁嬤嬤,以前在宮里時,你可有信得過的太醫?」
「郡主,您的意思是?」
妙如含笑不語,擺了擺手,把她招到跟前低聲交待︰「這兩天得受著,三天後讓她原形畢露。」
「郡主,您的意思是,她真是裝的?」袁嬤嬤臉上有幾分異色。
「那大夫號稱傷寒什麼的,可你看她的臉色,還有她不咳嗽時,說話的氣息。總之,我再想想,得找個不傷體面,又一勞永逸的法子。」妙如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