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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姬翌站起來,走到表弟韓國公俞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
「你想多了他兒子凌霄失蹤兩年的把柄,還捏在咱們手中呢況且,母後根本沒那份心思。鐘家丫頭也不會支持的。」他一臉雲淡風清地說道。
听到表哥如此有把握,俞彰只得把心跟著放了下來。旋即,他又提起如今主要的對手——四皇子。
「那群人在香山聚過幾次,最後一次沈潛也參加了。」說著,他放下遮面的黑紗,對表哥抱怨道,「一群過往不干淨的烏合之眾正好乘此機會,一並清理掉了」
姬翌點了點頭︰「你拿來的名單,讓蘇大人挨個查了,竟然發現以前沒注意到的案子。你先不要打草驚蛇。等捱過這陣子,把曹淳架空了再說。父皇十年隱忍都撐下來了,咱們不急于這一時。」
「沒想到,莊志明倒是個人才,女婿都不在京城了,他還能私底下掀起這麼大的風浪。」俞彰不由地感嘆上了。
「以前是本殿輕敵了沒想這種小人物,還有幾份能耐。竟能將沈潛一軍,利用把柄把他反拉入伙了。有沈潛的加入,他女婿的陣營實力大增。唉若不出沈家大房那檔事,沈潛倒戈未必會那麼快。」對面的男人眸子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寒光。
「殿下不必擔心,他們成不了事的。莊志明和沈潛是同一類型的人,還不到成事他們就會起內哄的。是彰的失職大意,一門心盯著大臣了,沒想被東昌伯府的人馬搶了先若是在他們前頭,查出沈家大公子的過往,把柄咱們自己掌握。就不會連累表嫂的妹子了。」俞彰臉上露出愧疚之意。
「此事怪不得你」太子殿下扭過頭去,把目光轉向窗外,「只是沒想到,他真的會鋌而走險。只是在沈家動手的那位妾室,來歷有些古怪。試問天下哪位母親,為了替舊主報仇,連月復中孩兒的性命都不顧及了?」
「若不是有現存的倒霉蛋替她背黑鍋,她想來也不敢如此大膽。我手下的人還查到,沈家那邊早有慶王的人盯梢了。難怪當時查得那麼快,原來是我們被人誤導了。前段時日,把人都清理出去了。」
姬翌轉過頭,吩咐道︰「加派人手再查查那妾室的來歷,說不定是四弟他們有意安排的,只是借用了投水女子的名頭。若許事情是真的,人卻是假的……當年若沈家沒做下虧心事,也不會心虛,被人一挾迫就上了鉤。」
俞彰恍然大悟,不由嘆道︰「這顆隱棋,他們到底埋了多久?想不到,東昌伯萬家的暗中勢力也不容小覷。彰以後會帶著他們,重點模清勛貴之家背後的這些暗勢力。」
姬翌頷首嘉許︰「能這樣做最好得虧你查羅國公娶曹氏內幕時,多留了一份心。不然,真讓這兩家聯起手來,即使是此次沒成事,將來姓沈的也會成為楊景基第二。對了,年底的時候,再多派些人手,盯著趕考的舉子們。到時,怕有人在他們中間煽風點火。」
「殿下,要不把暗部公開了吧?」俞彰露出壯士斷腕的決然神色,「不然,四皇子他們總借此事興風作浪。之前,從楊家查抄出來的箱子,反倒影響了暗部兄弟們查出的新案件。被別有用心的一挑撥,那幾箱東西好似真留下來了似的。姓莊的老家伙,就是利用這個在暗中煽動群臣。」
姬翌有些愕然,勸慰道︰「先不要著急,現在正是爭取人心的時候,此事等坐穩位置後,再慢慢公開。」
鐘家的晚宴,謝太傅最終並沒親自到場。
後來,人們看到了鎮國公出現在席間。有熟悉羅謝二人郎舅關系,自行開始猜測︰謝安良是不是听到他姐夫在此,故意要避開,這才會爽約的?
在後院,妙如自是不知這些。作為郡主府的主人,雖她已是出嫁女,可還是得出來幫忙招呼那些女性賓客。誰讓鐘家五房,如今沒有名份正當的主母呢?只有她這嫡長女出來張羅了。
坐到回府的馬車的車廂里,妙如已經累得不行了。她險些靠在二嫂鄒氏的肩頭上睡著。
一行人回到後院後,在浣紗閣附近,她們各自分開了。
帶著丫鬟僕婦,妙如她們正朝自個的院子里走去,半道上撞到了火急火燎沖來一個人影,叫停下來一看,是青竺院曹氏身邊的管事媽媽霍婆子。
只見她退後一步,向郡主行了一禮後,急急地稟報道︰「少夫人,不好了你們出府後,夫人病情又加重了。現下正躺在床榻上申吟呢」
「怎麼回事?早上不都是好好的嗎?」。妙如猛然一驚,厲聲質問道。
霍婆子臉上神色不是很好,立在旁邊不再做聲。仿佛在指責她們扔下生病的婆婆,自己出去做客一般。
妙如來不及回屋換身衣裳,就帶著丫鬟婆子,急匆匆地就往青竺院那個方向趕。
剛到曹氏的臥寢里間,留下侍疾的麥冬就迎了上來。
「怎麼回事?病情如何加重的?不是讓你一刻都不離開地守在跟前嗎?」。妙如滿臉急色,不是曹氏是真病了,還是玩什麼花樣。
麥冬滿臉的委屈,連忙解釋道︰「奴婢才剛走開一會兒,去廚房里煎湯藥,誰知……」
妙如跨步上前,探過頭去,仔細打量起曹氏臉上的神色。
只見她兩頰潮紅,雙目噙淚。嘴里還不停地申吟著,好像真的比早上離開時,又加重了一些。
妙如的眉頭慢慢擰成一團。旁邊的袁嬤嬤見狀,朝主子使了個眼神,又若有所指地,向曹氏藏在被子下的身軀望了一眼。
曹氏在發抖?
難道她是在打擺子,情急之下,妙如拿手掌模了模曹氏的額頭。
溫的——既不高熱,也不冰涼
妙如恍然大悟,眼里閃過一絲晦澀。
這人還打算裝到什麼時候去?
「你去把大夫開的方子,拿給我瞧瞧?」妙如轉過頭,朝一旁的丫鬟囑咐道。
麥冬應聲出去。
等藥方拿在手上,妙如仔細一瞧,還真是治傷風咳嗽的幾味藥材。確認無誤後,她收起方子,向對立在一邊麥冬囑咐道,「你隨我出來」
然後,又朝曹氏輕聲說了句︰「婆母您好生歇著,兒媳馬上回來想辦法。」
把人帶到隔壁的廂房里,妙如遣退了青竺院原先服侍的,問道︰「怎麼回事,從頭到尾仔細說一遍。」
見主子神情肅穆,麥冬撲 一聲跪下︰「郡主請恕罪你們走後,剛開始夫人還是好好的。後來,春香姐姐說要伺候夫人沐浴,奴婢上前阻止了她。待奴婢伺候她喝藥時,夫人嫌藥苦,失手打翻了藥碗。奴婢沒別的辦法,只得安排她們,再去替夫人重新煎一碗。剛開始,她們推三阻四的,說大廚房灶上已經熄了火,還說,或許郡主您院子里小廚房,火還沒熄,說可以去借火熬藥。」
听到這里,妙如一驚,曹氏這是想干什麼?
袁嬤嬤插話道︰「最後,她到底進去沒有?」
「沒有」麥冬連忙解釋道,「等奴婢跟著她們趕到蒼筠院時,管小廚房的萬嬤嬤說,因為郡主一天不在府里,她把爐火早已經熄了。」
听到這里,妙如跟袁嬤嬤對視一眼,主僕松了口氣,心中暗自慶幸,幸虧早有交待。
「後來,奴婢沒法子,只得回大廚房,一個人重新生火煎藥。」
「你一人在那兒煎嗎?」。蓮蕊在旁關切地問道,「那幾個人都甩手不管了?」
「她們的意思,藥碗打翻是奴婢的過錯。見我去煎藥了,她們就各自散了。夫人屋里的霍媽媽也沒說什麼。」
「後來呢?」
「後來,等奴婢端藥到青竺院時,夫人已經成那樣了。」
妙如跟袁嬤嬤對視一眼,目光中均露出疑惑之色。
曹氏故意整事,那是一定的了,可是她此番目的又是什麼呢?
是想把事情鬧大了,好來壞了她的名頭,說家中有婆婆生病,還要往外邊跑?
可這是公爹親自下令讓她們出門的,還留了個懂醫術的奴婢留下來侍疾。
還是說,她們趁著借用蒼筠院小廚房的機會,想暗地里動什麼手腳不成?
妙如把目光挪回麥冬身上︰「回去後,你可問過旁邊伺候的,她們怎麼說的?」
「她們說,奴婢耽誤了正常喝藥的時間,使夫人的病情拖得加重了。」
說著,她腿腳發抖,小聲啜泣起來。
這丫頭也是自己拖累的妙如心里嘆道。
若是芳汀春渚她們這幫陪嫁丫鬟留下來侍疾,被曹氏擺上一道,最後肯定會把火燒到她頭上的。眼前這丫頭,只不過是代人受過而已。
看來,今晚非得采取雷霆手段,迅速來破曹氏這局了。不然,還不知糾纏到什麼時候去。
想到這里,妙如壓低聲音詢問道︰「這兩天,你替她把過脈沒有?」
小姑娘猛地抬起頭來,不解地望向主子,不知道她問這話背後是何用意?
「若沒把過脈,你又怎知她的病情加重了?」妙如循循善誘地指引,「你應該知道,許多原因能引發咳嗽加劇,臉色不好的。」
「可是奴婢有三年時間,沒給人把過脈了,手都生了。不一定能診斷出來。況且,後來大夫被請來,斷言夫人病情確實加劇了。」
「是那位以前常來的那位大夫嗎?」。妙如目光灼灼地地望著她。
麥冬若有所思,不說一句話,接著,仿佛又明白了些什麼,點了點頭。
妙如莞爾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頭︰「孺子可教你都沒試過,怎知診斷不出來。再說,你去模脈時,說不定有意外收獲呢?」
她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
小姑娘恍然大悟,嘴唇蠕動,想了一會兒,方道︰「郡主,我這就進去替她把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