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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妙如領著麥冬,帶著一幫子丫鬟僕婦,重新進了曹氏的臥房。
見她們進來了,曹氏身邊的霍媽媽,臉上的神色頗有些不自在。
妙如見了,嘴角微彎,朝旁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麥冬走到曹氏病榻前,朝里面施了一禮,輕聲請求道︰「大夫說,喝完後來添的一劑藥,應該會有效果,夫人您為何還是老樣子,讓奴婢來替您把把脈。」
曹氏本能地把手往被子里一縮,她旁邊的霍媽媽見狀,出來厲聲喝斥道︰「你一山里來的妹子,貴人的病是你能把脈診斷的?」
這反射性的動作,早已被妙如看在眼里,讓她更加確信,之前的猜測——曹氏把麥冬支開,故意做了些手腳,讓她的樣子看起來病情加重了。
曹氏這副樣子果然有貓膩,能確認這個,一切都好辦了。
麥冬回頭望一眼主子。
妙如微微一笑,對著曹氏說道︰「這位媽媽說得在理,婆母身嬌肉貴,是不該請尋常大夫問診。害得您今日病情反復,絲毫不見好轉,反而加重了。是兒媳的失職」
見她低頭認錯了,曹氏跟霍媽媽相互對視了一眼,她正要發話,把兒媳留下來值夜伺候。
誰知,妙如沒等她開口,突然轉過頭,正言厲色地對屋里其他人訓斥道︰「傳我的命令,以後那個庸醫若是再敢進門,亂捧打出去。」
言罷,她又轉過臉來,和顏悅色地對曹氏說道︰「媳婦這就請宮里最好的太醫,來替您把脈。」
說著,她對袁嬤嬤吩咐道︰「拿著我的名帖,派人到太醫院。看洪院判或容醫正,哪位還在哪里值班,務必請他們其中之一連夜趕來。」
袁嬤嬤聞言,應喏一聲就走了出去,吩咐候在外頭的芳汀,盡快找人出門辦理。
曹氏和她身邊伺候的,一見到她動了真格的,頓時嚇得面如土色。曹氏連忙擺手︰「這是……老毛病了,只要……養得好,侍候得周到,慢慢……就會好的。不必……勞師動眾。」
「這怎麼行?話說您是超一品的國公夫人,又是皇後娘娘的母親,本郡主的婆母。請個太醫來瞧瞧值什麼?不然,人家會說咱們不孝了。」妙如根本不讓她有機會推月兌,
曹氏以前一裝病,就請來與娘家兄長相熟的大夫。
鎮國公也經常睜一只閉一只眼,盡量滿足她的要求。慢慢地,仿佛成了他們夫妻倆之間的情趣。
她哪里見過,妙如這樣的陣仗,說請太醫就要連夜去請,讓人措手不及的。
這位剛進門的媳婦,她還沒模清底細。也不知對方此番作為,是想讓她一「病」不起,再回到莊子上養病呢?還是想戳穿她裝病的行徑?
無論是哪一種,後果都不是她能接受的。
本來曹氏听過兄長的話,對有郡主身份的兒媳頗不感冒。以為妙如只是哄得宮里的貴人開心,加上陛下有補償鐘家的意思在,才幸運地得到封賜。從民間認來的郡主,能有多大能耐,哪里比得上真正的皇室貴冑的氣勢。
加上她是新婦,進門方式不太光彩,必不敢當面戳穿自己。加之陛下病重,現在正是爭位的關系時刻,她未必敢把事情鬧大,引起東宮對羅家的側目。
她這才一等繼子出門,就想來給兒媳一個下馬威。
不能壓下對方氣焰,起碼得讓她時刻牢記,自己是她婆婆。在家的日子里,得隨時來青竺院,侍候在婆婆跟前。
這樣一來,就能尋到更多空隙,讓她這里中招。不能一擊而中,起碼也能慢慢滲透。
那個死老頭,進門第二天向翁姑敬茶時,由著他兒子胡來。晚宴上,竟然勸止了新媳婦在她身邊伺候。
他何曾把自己當過妻子看待?
沒想到這丫頭的親兄弟,才剛中了個小舉人,氣勢就強硬起來了。
妙如這個舉動,讓曹氏暗中有些惶急,朝旁邊的霍媽媽求助的望了一眼。
「少夫人,那個大夫是舅爺府上常駐的大夫,夫人從小的病情,就只有他能治得好,若是換了大夫,怕是……」霍媽媽也急了,連忙替主子解圍。
「是嗎?」。妙如當即打斷了她的話,「本郡主怎麼听說,去年婆母就因病,在莊子住了半年。可見,那位大夫的醫術,真不咋的。婆母是該考慮換個大夫瞧瞧了。我听宮中的裴神醫曾經說過,太醫院這兩位醫官水準,在大楚朝都找不到幾個能與之比肩的。婆母,您可不要諱疾忌醫哦」
兒媳一番話,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曹氏沒有辦法,使了眼色給霍媽媽。後者心領神會,給身邊的兩丫鬟做了幾個小動作。
沒一會兒,那兩丫鬟悄然退場。
跟袁嬤嬤對視了一眼,妙如低頭不語了。
又過了一會兒,霍媽媽出聲了︰「少夫人,您今天也累一天了。要不,您先回院歇著去。等一會兒太醫來了,老奴在一旁伺候就行了。」
「婆母病沒好,蘭蕙也睡不著啊沒事,本郡主要這里守著。當兒媳的,是應該這樣侍疾的。」嘴角噙著笑意,妙如滿臉誠意地說道。
見她這副架勢,曹氏惶惶不安起來。
上回傳出佷女受她指使,害了沈家大*女乃的兒子。那死老頭二話沒說,直接把她送到莊子呆了半年。此次若是被太醫院的醫官當場戳穿了,國公爺到時會怎麼待她呢?
得想個法子才成
妙如一直守在曹氏榻前,靜靜地候著要等的人到來。
本來,羅擎雲離開後,她以為可以清靜幾天,正好把送相公的生辰禮物給完成了。沒想到曹氏真會給她找事做。
是了,若不是繼子離家,曹氏哪里有機會,在這里裝腔作勢。
不知現在,他在軍營過得好不好。
今天宴會上,听怡心抱怨,說她公公本來是要來的,最終也沒來。又听人說,下朝後,謝閣老就被太子殿下叫去了毓慶宮。
難道,局勢真的這樣緊張了嗎?
宴會過後,她本想留下來,跟父親和明儼再說幾句體己話的。誰知,公爹讓三嬸來催她,說最近京城里不算太平,還是一家人同車回去為好。說是有府里的護衛在一旁守著,出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四嫂這麼晚了,還守在這里?」突然,一個女聲從外間屋里傳了進來。
妙如心中一喜,她要等的人,終于來了一個。
「是啊,听說婆母病情加重了,嫂子在等候太醫院的醫官們到來。只有問過診了,我安心回去歇著。怎麼?你還沒歇著?」妙如面帶微笑地跟小姑子打招呼。
听到她母親的病情加重了,剛睡醒來的小姑娘,猛然清醒過來,忙跳到曹氏跟前︰「娘親,你的病情又加重了嗎?白天時,怎麼沒听人提起過?」
曹氏臉上涌現訕然之色,咳了幾聲後,解釋道︰「娘親……不想耽誤……你的休息,明天你還要上學吧早點回去歇著去」
「今天是休沐日,女兒在家休息一整天了,不累我留下來侍候母親吧」羅逸芷眼巴巴地望著嫂子。
曹氏眼神也朝妙如瞟了過去,羅逸芷立即心領神會︰「嫂子您也累一天了,早些歇著去吧這兒有妹妹守著呢」
「你一個小姑娘,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哪兒熬得了夜,快些回去歇著去……」
妙如並不理她,忙讓旁邊的蓮蕊,把小姑子扶出屋去。
想不到兒媳這樣堅決,打算跟她耗到底了,曹氏心里不由得一陣慌張。
若是太醫院的人真的來了,說她沒病裝病,或是診斷她的病情嚴重,會傳染人,又送到莊子上,到時就糟了。
照說不應該啊,她在宮里呆的時間並不長,怎地就認識太醫院的人了呢?
該不會是詐自己的吧?一定是了,她能有這麼大面子,請來最有名的容醫正?
「媳婦……怎會跟容醫正相熟的?」
「也不算太熟,前年在母後身邊伺候時,見過容家老夫人,好像還上門替她畫過像。」妙如輕聲地答道,仿佛此事不值一提。
曹氏心中一驚。
上次她回娘家時,就听嫂子說過,眼前這人封筆出閣,以前她的畫作,如今被炒到天價。更難得的是,一般人現在根本請不到她作畫。听說女子書院,她帶的幾個弟子,也只學了半桶水。其中有不乏來頭頗大的人物,例如東宮的大郡主。
若到時醫官診斷她得了絕癥,相公會不會派人把她遣到莊子上,再派人暗中……到時人不知鬼不覺……
想到這十多年來,國公爺對自己的忍讓。尤其是曹家退親後,他望著自己那副怒意難消的模樣。曹氏不禁打了冷戰。
她才三十出頭,好日子剛過沒幾天,不能……不能讓人再有任何理由,把她送走了。
想到這里,曹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妙如叫過小姑,在她耳邊輕聲囑咐了幾句。小姑娘就告辭離開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太醫沒來,倒等來了公爹鎮國公。羅逸芷跟他在一起。
妙如趕緊起身相迎,行禮問安。
「怎麼回事?」鎮國公語氣中頗為不善。
「兒媳一回來,就听說婆母病情加重了,特意讓人拿名帖去請太醫了,今晚我留在這兒為婆母侍疾……」
羅燧臉上的神色更不好看了,怒視妻子,咆哮道︰「你又玩什麼花樣?不用等太醫了,你的毛病連麥冬都治得好。」
羅逸芷一臉震驚,剛才嫂子讓把父親找來,說要讓他看望母親。
曹氏泫然欲泣,咕囔道︰「妾身真的是病了,晚上總睡不著……想要兒媳留下做伴……」
妙如向前朝公爹施了一禮,解釋道︰「婆母不讓麥冬把脈,媳婦怕她諱疾忌醫。就擅作主張請了太醫,若是婆母只是心病……要不,在府里修個佛堂……也正好鎮鎮府里的魑魅魎魍。」
「不用了,若是心神不寧,就到別莊上呆著去。斷沒有攪得人家也睡不好的道理。妙兒,以後侍疾的事都交給麥冬……」羅燧一錘定音。
妙兒……
這聲親熱的稱呼,不僅讓曹氏滿臉震驚,連妙如在心里顫了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