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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茶館的後院,一棟獨門小樓,有一老一少兩名男子站在頂樓俯視下面。
「看來,還是莊伯伯您老精明,知道她必定會藏身在薛府。」那名年輕男子朝老者恭維道。
「這不算什麼,听小女曾經多次提過。蘭蕙郡主自小跟薛家兄妹相厚,能躲進神威將軍府,是理由當然的,一點都不奇怪。」老者捋了捋頜下的胡須。
「也不知這殿下這法子,到底管不管用?羅世子會就範嗎?」。年輕男子聲音充滿了擔憂。
「若是別人就難講了,羅家那小子,為了屋里那女人,竟然能做得出失蹤兩年的事。都能罔顧家族聲譽和父姊親人,還有什麼不能干的?俗話說,溫柔鄉是英雄冢指的就是他那種人……」老者一臉泰然,好似對方的擔憂純屬多余。
「小佷有點不明白,賀將軍是怎樣把人從薛家運出來的?」年輕的那位,低眉順眼,小聲地詢問道。
「殿下早在薛府安插了釘子,發現那暗格後,讓人在別處放了把火。聲東擊西,讓薛府上下顧此失彼。自然就能打出鐘家那丫頭,原來就躲在暗格里頭。」老者耐心解釋道。
「這樣一位嬌滴滴的美人,也難怪嶸曦、凌霄兩位公子都舍不下她。幸虧,有青城山的沖虛道長獻上的此計。」年輕男子不禁感嘆道。
「甭提那牛鼻子老道,還不是為了讓道教成為國教,讓他的寧福宮成為享受皇家供奉的道觀。」老家伙一臉不屑的神情。
「要是慧覺大師到時來了怎麼辦?他可是郡主的師傅。」年輕的那位又問。
「十萬八千里的,哪里會這般巧就趕來了。」拍了拍後生的肩頭,老人安慰道。
此時樓底院子中,那名身手矯健的男子,朝旁邊掌櫃模樣的人拱了拱的,又說了幾句不知什麼的。然後,他跟在步履蹣跚老婦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走了進去。到東邊第三間屋子前面停下了腳步。
不一會兒,老婦人向守在門口的護衛說了些什麼,那兩名男子讓開身體,帶著來人進屋去了。
羅擎雲被人帶進里屋後,才發現里別有洞天。
原來,這排屋子里一個山洞的入口。
他在月復中暗自抱怨︰難怪他們敢讓一個路都走不穩的婆子帶路。
走進洞里,迎面襲來一陣寒氣。這位少將軍此時無期望,等一下要見到的人,千萬別是妻子。希望俞彰在後山坡那番話,沒有欺騙他。妙兒真的是被人救走了。
越往里走羅擎雲越發緊張,好似走進一座迷宮。他在心里冷哼一聲,那群人也算謹慎,竟然藏得這般深。剛才,他在外頭廂房見到看見的那群人,怕是臨時安排在那兒等他的。
看這陣仗,前幾日肯定被關押在里面。竟然用這些招待他跟妻子。是不是以為京中勢力已在他們掌握之中,可以肆無忌憚?
又走了約模半盞茶的功夫,前面的引路男子突然停下腳步。就著山壁上火把的微光,羅擎雲發現面前出現了幾間房間。門口都有手持武器的護衛守著。
那名引路的男子,敲了敲一間的房門,在外面輕聲稟服了幾句。隨後,那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里面走出來一名年輕男子。
羅擎雲凝眸一看,嘿——不是別人,正是小時候在一塊打過架的東昌伯世子——萬承琛。
「到底想怎麼樣?你們喪心病狂,竟然敢綁架郡主。」見到罪魁禍首了,男子氣不打一處來,剛見面就罵上了。
萬承琛從案桌後站立起身,踱了出來,朝來人行了一禮,說道︰「不是咱們綁架的,恰恰相反,是我們救了你妻子。不然,她如今早被你那心狠手辣的繼母,和她瘋子一般的佷女給暗害了。」
羅擎雲從鼻子里準哼一聲,不屑回擊道︰「那是不是還要感激你們呢?」
萬承琛面露訕然之色,擺了擺手說道︰「感激就不用了,請羅兄弟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關系到咱們幾家公卿,生死存亡的大問題。」
「哦?」羅擎雲斜睨著對方,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是真的,你就信哥哥一回,我得到情報,太子殿下上位後,要主張解除咱們勛貴之族名下的軍戶。你想想,若是軍戶都收走了,咱們公卿們不就像拔了牙的老虎,任一個七品小官都不把咱們放在眼里。」萬承琛說得情真意切。
若不是他們干過不少糟心事,羅擎雲覺得自己有可能要被他忽悠進去。
「這些話你好好說就成了,干嘛非要扯上我的妻子。若真如你所說的,你救了她,為何不送還回去,再到順天府報案?讓那賊子伏法,或是關進詔獄里上刑。」
「若我們真要這樣做了?你父親鎮國公老將軍豈不是得氣死?況且那一位,是你以前的未婚妻子。」萬承琛反應倒也迅捷,馬上找到了借口。
羅擎雲頓時無語,自從他知道是曹氏聯手外人,算計他妻子以後,就知道此事無法善了。
這幫人好狠毒的手段,用這種法子,是想拖他們鎮國公府也下水吧若不是離家前,他早防到這一點,提醒過妙兒,說不定還真就中了他們挖的陷阱。
「姬翌那邊給你們優待,四皇子這麼照樣可以給你們,我們還能可幫忙清理掉曹家,讓你以後沒有後顧之憂。」見對方臉上陰楮不止,萬承琛又加了一把柴。
「我憑什麼相信你們?」羅擎雲質疑出聲。
「你不得不相信,就憑蘭蕙郡主暫時在我們手里,加上是曹氏姑佷的動作,量你們也不敢鬧大……」萬承琛一臉老神自在。
羅擎雲陷入沉思。臉上做出滿是糾結的表情。
「你想想看,那人刻薄寡恩,上台後首先對付的,肯定是你姐姐和外甥。無論你如何表衷心。」萬承琛見他面上有所松動,又加了一把火。
羅擎雲仰起頭來︰「焉知四皇子上台後,首先又不是對付我們羅家?」
「你們此次立得大功,四殿下說了,給你們羅家封異姓王,共享這片天下。可以提前立下詔書的。」萬承琛拿豐厚的條件誘惑他。
臉上裝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羅擎雲連連道謝。心里卻道︰好大口氣,當初太祖爺打天下,都只封了八大公卿。慶王還敢大言不慚分異姓王,拿自己當小孩子哄呢
奇怪,他們私底下,到底收羅了多少勢力?竟然敢明目張膽以庶出皇子的身份,圖謀這天下。除了沈家邱家,還有哪幾家?
萬承琛以為自己的提議,讓對方動心了。怕他反悔,又加了一句︰「你別以為慶王殿下是為自己。你是不知道,東宮手里有一批暗中勢力,當初從楊家抄出的東西,並沒有當眾焚燒干淨,現存王公貴族的把柄,都捏在韓國公手里,哪一天咱們只要一犯事,就會被他們清除異已,像整楊家、崔家一樣。只有慶王才是仁主,你看慶王妃生完皇孫殿下,身子還未恢復,就被他使計趕回封地。你能指望,他坐穩位置後,不拿你我開刀?」
這番話若是拿到另一位跟前說勸說,或許有用。只可惜當東宮還只是大皇子時,羅擎雲就參與過暗部的行動。而且被要求守口如瓶。暗部組織的紀律極嚴,對父親他甚至都未露過口風。
可笑東昌侯府的人,拿私心當公義。為自己的不臣之心找盡借口。雖然四殿子自成親後,在朝臣中混了個賢王的稱號,可是當初萬家送女入宮為妃,何嘗不是沖著後位、儲位去的。到這會兒來裝正義清高。
「怎麼樣?羅老弟?你考慮得怎麼了?」萬世子催促道。
「這等關系身家性格的大事,我怎麼能隨便答應你。再說,即使是合作,也是四殿下親自出來,才能讓人信服吧」羅擎雲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忙出聲解釋道。
若是沒有料錯,慶王殿下應該早潛入了京中,就等陛下咽氣後,做最後一擊。他得趁此機會,早點引蛇出洞。若是可能的話,擒住慶王,就可以萬事大吉了。
「你所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不過,若是你願意,得盡快決定。郡主恐怕熬不了多久。你總不希望新婚妻子的名節……」萬承琛不失時機的提醒道。
羅擎雲暗中攥緊拳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出了那間廂房,羅擎雲又朝關押她們的那間屋里,悵然地望了一眼。這一切看在萬世子眼中,心中無比暢快。
看來姜還是老的辣,莊先生果然算無遺漏,這小子本來就跟東宮有矛盾,加上對妻子情深一片。為殿下爭取過來的機會很大,若是鎮國公也倒戈,這次逼宮起碼的勝算,起碼可以達到七成。
只是不知,東宮那邊是否還有別的力量,到最後才亮出來的。唉都怪三房,當初若不傳出閑言碎語,沒退泠泉郡主的親事,南安王那邊的力量早就可以利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