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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皇宮太醫院同僚,眼望著海太醫匆匆收拾桌上東西,相互交換了困惑的眼神。有的開始搖頭嘆息,有些勸他要慎重,有人甚至說要替他把酒餞行。
海太醫雙手擺了擺︰「不用了,老夫年紀大了,不僅記性不好。也喝不得太多酒。心領了,心領了山高水長,咱們後會有期。」
說著,他一拱手向眾人施了一禮,讓隨身伺候的小廝扛起他的包袱,就走出了門外。
他人一離開,在身後太醫院的杏林聖手們中間,仿佛就像炸開了鍋。
如今這個醫官署里,最不好混日子的就屬婦人科了。前幾朝精于此道的御醫,不是被宮妃爭寵拖累,就是告老還鄉,避世不朝了。
現在海太醫一走,這方面更加缺乏能人了。
也不知因何緣故,這連著的兩任君主,他們的子嗣都較為稀少。先帝只誕下六位皇子,其中二皇子還夭折了。今上在子嗣方面就更艱難了,登基如今已近三年,竟然只有一個皇嗣,還是位先天有病患的童子。
就拿海太醫來說,宮里嬪妃之前爭風吃醋,是常有的事。她們為了有娠,不听醫囑,想盡各式各種奇特的法子,不僅影響太醫們正常調理,更是讓他們背了許多黑鍋。
「我怎麼感覺,老海是故意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位中年醫者說道。
「為何要這樣說?」賀太醫接口問道。
「你看啊,老海在在太醫二十年,何曾犯過此等簡單低級的錯誤?」那中年太醫說道。
賀太醫神情一肅︰「說得有理。那你到是說說,他毀掉名聲,于自己有什麼好處?」
「恐怕是要借這次事情隱退。」那人壓低聲音道出自己的猜測。
「隱退有多種方式,為何要選這種,無需用這種自損的法子吧?」賀太醫搖了搖頭,眉頭緊蹙起來。
「噓,我也只是猜測而已。老海一向保守謹慎,為此還曾激怒過國舅爺。他若怕得罪權貴,早在蘭蕙郡主臨盆後,就要以醫術不精引咎辭職。何需等到現在。」
「曾大人言之有理,我也覺得事有蹊蹺……這樣說來,難道是祥嬪娘娘的胎有不妥?」賀太醫道出自己的疑問。
曾太醫一驚,朝賀太醫擺了擺手︰「這可是你說的,我什麼都沒听見……」
後者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進屋,收拾起出門要帶的行李。
他們的這些猜測,立馬就被傳到俞彰的耳中,作為當事人,他的臉上當下就氣成了豬肝色。
派人往鎮國公府一打探,說郡主懷雙生子時,海太醫其實早診斷出一男一女。只是世子爺擔心妻子身子弱,怕加重她的心理負擔,直到先產出一個後才告訴她的。
等俞彰派人緝拿海太醫時,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禁有些懷疑,當初羅擎雲那怒氣,是否也是裝出來的。
試想想,一次得了嫡子嫡女,母子平安。誰還會對現場的大夫橫眉冷對、怒氣沖沖的?
難道,他就這麼不願跟俞府聯姻?
元睿帝見到表弟時,就發現他好像哪里不大對勁。于是,問起他的原因。
俞彰磕磕巴巴將原委說與了皇帝听。
「原來是這回事?」元睿帝抬起頭來,停下手里朱筆,勸道,「確實是你想多了要朕說,你是不該跟他們兩口子,老在那些事上糾纏。畢竟,他倆的親事都曾有不順過。還不允許人家心有顧忌,好好為子女打算?」
俞彰神色有些古怪,過了半晌,才試探著問道︰「陛下就不怕,他們這般推月兌,其實是存了二心,不想搭進兒女的終身。」
元睿帝先是一愣,隨即從書案後頭踱出來,走到韓國公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世顯,為人要心胸開闊一些。恰恰相反,若他們真一口答應,跟你聯姻,那咱們才要擔心呢凌霄跟我一起長大的,他是什麼性子,朕還不了解啊?他若想謀此位,肯定能做到漏水不滴。何必留這麼大一個破綻?」
「那陛下不怕,他是故意留這破綻,讓您放松警惕的?好圖謀後事的?」俞彰跟在他身邊,提醒道。
「那又如何?六弟畢竟在咱們手里,鎮國公癱瘓在床,他手里的握的牌並不多,反而處處受制肘。與其盯著他,還不如多觀察文臣中的動態,看他們在沈潛走後,又有什麼新的動作沒有……」元睿帝瞅了他一眼,不再做聲。
俞彰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說道︰「他們那邊,听說群龍無首。倒是消停了幾分。」
「那就好,看來錦衣衛這組織,確能震懾一些不安分的。」元睿帝臉上並無絲毫喜意的樣子。
滿臉郁色地回到韓國公府,俞彰在跨進正院寢間的那一刻,臉上瞬間堆起了笑容。
自從得知生下的閨女後,妻子高氏心情就一直不好。
就在海太醫診斷出,她月復中胎兒是男孩時,高氏為了彰顯主母的氣度,果斷地給府里的姬妾斷了湯藥。如今妾室的肚子里,已有六個月大了。听說是個男胎。
若生的兒子,那韓國公府居長的名頭,將被庶子搶去。誰也不願意看到此等情況。這也是俞彰為何會怒發沖冠,跑到太醫院找人算賬的原因。
「別想那麼多了,若她生的是兒子,咱們就留子去母,抱到你跟前養著。」見妻子眉宇似有憂色久久不散,俞彰忙拍胸脯承諾。
高氏緩緩抬起眼眸,掃了他一眼,說道︰「不妥,孩子長大了,鐵定以為是我害了他生母。」
「那怎麼辦?」俞彰眉頭微蹙,恨不得此時逮到海太醫,將他碎尸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俞家大姐兒洗三的那日,妙如一家已經在南去的大船上了。
兩小家伙第一次坐船,特別興奮,白天在甲板玩了好幾個時辰。天還沒完全黑下來,他們就沉沉地睡去了。
入夜,船艙外面的水浪拍著船舷的聲音,讓妙如反而睡不著了。這艘鎮國公府專門訂造大船,在大楚也十分罕見。因為羅家謝家祖上都是蘇州人,鎮國府的私家大船,比起官船毫不遜色。
船上十分平穩,連兩孩子都絲毫沒感到不適。出發前,除了元睿帝派賀太醫作為尋醫欽差,隨他們而行。還派了支十多人的精銳羽林軍,跟著保護他們。加上羅家府兵,這艘大船里外被擠得滿滿的。
本來,有賀太醫睡在鎮國公隔壁,羅擎雲不必再操心什麼。可照顧父親的小廝上船就病倒了,羅擎雲不放心別人照看,親自到父親的艙室里照看。
妙如則帶著孩子們,和乳母、丫鬟們睡在這邊的船艙里。
難得有安靜的空間,躺在床榻上,妙如的思緒不覺飄到俞家的那件事上。
高氏此次生了閨女,彤兒的危機暫時解除了,可謂讓人大大松了口氣。
隨之,她又聯想起俞家,好像有位剛懷上的妾室——應該有六七個月了吧?
不知高氏會做怎樣處理?
公卿家族最忌諱嫡子出世前,前面生有庶長子,這是家族亂家之根本。羅府上一輩子就有這老教訓,羅清遠父子就是被長房這名頭,養大了胃口,不惜押上整個家族的命運,來鋌而走險。
韓國公一脈,如今只剩下俞彰一人,肯定會希望多子多福的。
想到別人家的情況,她不禁聯想到羅府的情勢。
公公治好後,會不會為了子嗣逼相公納妾呢?
或許會吧
畢竟這是世家的傳統。
她不由又想自己兩個孩兒。
自從彤兒和毅兒會攀爬後,這兩只小猴子,每次被抱到祖父跟前請安時,不是在他膝蓋上爬上爬下,就是揪著老人家胡子玩鬧。
公公好像不以為意,雖然現在他還是半癱瘓狀態。嘴不能言,可好歹有只手掌,差不多能動了。老人家還經常側抱著孫兒孫女發呆。
江風通過開著的窗戶吹拂進來,船身晃來晃去的,妙如眼皮沉沉,陷入半夢半醒之間。
突然,船艙外面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就听見有個男子壓低聲音說道︰「世子爺……捉到一個偷兒,想混進咱們船上……」
接著,有一年輕男子的話語傳出來︰「你們作主處理就成了,何必報到我這里來……」
那男子又道︰「不是的,那偷兒說……說……」音量漸漸低了下來。
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年輕男子的聲音又起︰「把她帶到柴房關著,先別聲張,我隨後就到……」
妙如隱約辨出,那是羅擎雲的聲音。他的話聲剛落,就有什麼跌落在甲板上的聲響。
接著,一群人跌跌撞撞離了這里。想來是在推搡著什麼人。
妙如在迷迷糊糊之間,突然听到有人輕擊船艙的大門,接著,有人問值夜的丫鬟︰「夫人可曾睡了?」
「稟郡馬爺,早就已經睡了……你要進去嗎?」。是春渚的聲音在回答。
「不用了你好生伺候,眼楮警醒一點」
春渚應喏︰「奴婢自己了」
接著,就听到腳步離開的聲音。
妙如困極,也沒多作聯想,隨後沉沉地睡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