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日子轉眼就到了七月,今日是乞巧節。、
三娘從未過過乞巧節,以前听說古時候乞巧節對女子來說是很重要的一個節日,這一日,女子們都要穿上新衣裳,帶上首飾。在書中也見過其他地方有一些帶有女子之間競賽斗巧的習俗,比如穿針引線、蒸巧悖悖、烙巧果子、做巧芽湯,用彩紙、通草、線繩等,編制成各種奇巧的小玩藝。
三娘一早剛從孫氏院子里請安回來,听說大夫人讓人松了乞巧節的一應事物來,三娘本對這節日有些期待,便饒有興致地讓白芷將大夫人送來的東西呈上來讓她看一看。卻只看到一盤子平日里常見的瓜果,還有一只巴掌大的紅色漆盒。
問過一旁的白芷才知道,山東濟南的乞巧節並不像其他地方的那樣濃重,只是在七夕當日的晚上陳列瓜果于盤中再將喜蛛放在瓜果之上,再在庭院中設香案祭祀牽牛織女兩星。
三娘將漆盒揭開,只見里頭有一只指甲蓋兒般大小的長腳蜘蛛,正爬繞著盒壁爬得歡。三娘一沒注意,那只蜘蛛就輕輕一跳躍上了三娘手背。三娘手癢下意識地甩手,那只小蜘蛛便跳到了地上。
「小姐你手別動,呀——快,快抓住它。」白芷見蜘蛛跑了,不由得著急,一邊追著小蜘蛛到了桌子下邊,一邊喊著白英和白果過來幫忙。
于是三個小丫頭圍著桌子轉了起來,可是蜘蛛太小又靈活非常,竟是三人連手都抓它不住。
「哎喲」白芷痛呼一聲揉了揉揉額頭,瞪向與她撞在一起的白果。
白果嘿嘿一笑,正瞥見那只蜘蛛終于爬出了狹窄的桌子底,便並起了雙手猛地向前一撲,也虧她眼明手快,那只蜘蛛竟被她罩在了手下。
「呀,抓住了。」白芷也顧不上額頭被撞,趕緊地過來看。
「小心一些,別又讓它跑了。」白英了過來盯著白果還撲在地上的手。
「這麼靈活,今晚一定能結出密密麻麻的蛛網。」白芷高興道。
三娘在一旁笑看著她們忙活,這會兒也湊趣地走了過去,笑著對白果道︰「快讓我看看這只讓你們大動干戈的蜘蛛,是不是長了十二條腿兒。」
白果小心地合攏手掌縮小空間,然後用三根手指將蜘蛛拈了起來。
「咦?怎麼不動了?」白英皺眉道。
白果趕緊將蜘蛛放到了有心上用手指撥了撥,可是那只蜘蛛毫無動靜。
「不會是剛剛被你壓死了吧?」白芷著急道。
白果又將那只蜘蛛放到了地上,可是還是沒有動靜,不由得哭喪著臉看向三娘。
「小姐,我不是有意的。」
三娘笑道︰「是我不小心讓它跑掉的,不關你的事。」
「可是,沒有蜘蛛可怎麼辦?這節還要怎麼過?」
「奴婢在花園的假山那邊看到過很多喜蛛,現在我們去抓一只的話還來得及。」端著茶盤進來的三七將茶盤放到桌上,看了地上的那只死珠一眼,偏頭道。
「那太好了,我現在就去。三七,你跟我一起去吧。」白果眼楮一亮,對三七道。
三七看向三娘。
三娘點了點頭︰「那就趁著這時候日頭還不大去吧,沒有抓到也沒有關系。」
白果高興地應了,當即就扯著三七往外去了。
到得中午,白果與三七才回來,
「抓到了麼?」三娘看著滿頭大汗的兩人笑道。
白果沮喪地搖了搖頭︰「到了假山那里才知道,那地方前幾日讓管事派嬤嬤去打掃了一遍,竟是連蛛網也給她掃沒了。我和三七又往別的地兒尋了,蜘蛛倒是見了好幾只,卻是沒有找到長腿的喜蛛。」
「那就算了吧,蜘蛛到底也只是應應景,沒有也沒關系的。」三娘安慰道。
「我們到西院那邊的時候正好遇見了大小姐,她說她那里前幾日剛好抓住了一只養在盒子里,今日大夫人又讓人給她送去了一只。大小姐說下午的時候等日頭小些了,給她您送一只過來,順便來我們院子坐一坐。」白果又高興道。
三娘點了點頭,打發白果和三七下去了。
到了下午,洗翠院那邊真的來了人說是來給三娘送喜蛛的,可是來的卻是一個讓三娘出乎意料的人。
「二哥哥。」三娘笑著朝來人行禮,讓白芷上前去接過了王璋手中捧著的小漆盒。
「倒是勞煩二哥哥你跑這一趟了。」三娘請了王璋在廳里坐了,吩咐白芷道︰「去給二爺沏一壺茶來,用上次我從外祖母家帶回來的普洱。」
「本是約了五弟要來手談兩局的,正好姐姐派人來說因母親找她有事今日不能來三妹妹院子了,讓我將喜蛛給你送過來。」王璋撫了撫袖子,笑道。
三娘也不問他來意,只笑著與王璋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
三娘也發現了,這個二哥竟是個博聞強識的,無論三娘說什麼他不光能應和,還能引經據典。王璋語調溫和,姿容出眾,讓原本只是敷衍應酬的三娘也听出了趣味。
一直到茶換過了一盞,三娘見身邊只剩了白英一人,便模著茶杯笑著對王璋道︰「二哥果然是沉得住氣的,只是我想二哥哥既然約了五哥下棋,想必也沒有太多時間能陪三娘聊天了,不如還是請二哥哥將今日的來意明說吧?」
王璋聞言到是猶豫了,半響才苦笑道︰「三妹妹是個聰慧的,倒是讓當哥哥的汗顏了。」
「你我是血脈至親,有話不妨直說。拐彎抹角到顯得生分了。」三娘看著王璋認真道。
「血脈至親麼?」王璋低頭輕輕重復了一句,抬頭的時候卻是淡笑道︰「三妹妹說的是,既是如此,愚兄就直說了。」
三娘微微一笑,端正了身子。
「愚兄此次前來是有一事相請。」王璋淡淡道︰「前一陣子,三妹妹去兗州的時候,家母的長嫂我的舅母曾經來過府中。」
三娘上次听四娘提過此事,當時四娘和六娘還說白氏的嫂子是來府中求老夫人什麼恩典的。三娘听王璋說起這事也不插話,只點了點頭。
「舅母此次來我們府上不是因為別的,為的是大姐姐的婚事。」王璋低嘆了一聲,好看的眉頭輕輕蹙起,竟讓那溫潤如玉的面容像是添了一抹愁緒。
三娘听聞此事卻是微微一愕,曾經听人提過二夫人娘家祖上雖也算得上的耕讀傳家的書香之家,但是族里卻是一連好幾代都沒有出過什麼狀元探花,自然也沒有出仕的高官,家族也漸漸沒落下去。
于是有些族人迫于生計便放下了書本從了商,白氏這一支從王璋的外祖那一代起便做起了木材生意,雖也算的上是儒商,但到底是因沾了銅臭讓當今的讀書人看不起了。
白氏的大嫂平日里所接觸之人無外乎是些商戶人家,而元娘雖是二房庶子所出,但在她們孫女輩中卻是排行最長的,不知白氏的大嫂為元娘找的是怎樣一戶人家。
「舅母所說的人家是白家本家的宗親,因祖上有些田地,便一直耕讀傳家,家風嚴謹。我雖是沒有見過那人,卻是听說他為人極是方正孝義,少有賢名。」王璋像是明白三娘的想法,淡淡道。
三娘聞言點了點頭,笑道︰「如果二伯母也是滿意的,那想必是極好的。只是,不知道二哥哥將這事兒說與我听是為何?」
王璋抬頭看向三娘︰「本來這種事情讓我這個做兄長的說與你這個未出閣的妹妹听是極沒有規矩的,只是我想著三妹妹你與別人不同,應該是不會與愚兄計較這些,也不會太在意那些沒有用的世俗虛禮。如愚兄的行為有冒犯之處,還請三妹妹原諒。」說著王璋竟站起身來,朝著三娘深深一揖。
三娘忙站起了身側身避過。
「二哥哥不必如此。只是即便三娘知道此事,以三娘的身份也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王璋沉默了片刻,又道︰「母親將這事說與祖母听了,祖母卻說大姐姐年紀還小,等她慢慢仿到了好人家自然會給大姐姐做主。」
三娘聞言皺眉,元娘這個年紀正好是這個時代議親的最好時機,因為訂好了親事也不能立即就嫁過去,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打家具,繡嫁妝,等到十五六歲的時候出嫁就剛剛好了。
「三妹妹你向來與大姐姐交好,應當是清楚大姐姐的性子的,若是將來的人家家中關系盤根錯節太過復雜的話,她恐怕……父親與母親並不盼著大姐姐能大富大貴,只希望她這一生能平安喜樂而已。」
平安喜樂
這個詞到了王家也成了一種美好的願望了麼?三娘嘆氣。
她是知道孫氏一直以來對二房的人有些冷淡的,這種冷淡與對她的忽視還不同。卻不知道孫氏已經厭惡二房的人到了這種程度了,竟然會想到在元娘的婚姻大事上做文章。
以元娘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嫁去貧門寒戶,但是在這個時代想幸福不易,想要毀掉一個女人的幸福卻是再容易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