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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看著薛碧兒提起李斌,語氣輕快神色閃動,言辭間對李斌很是敬佩,心知薛碧兒是對李斌動了心了。
真要說起來,李斌或許真能成為薛碧兒的良配。
世道人倫,一般人家都不願意娶孤女做媳婦,即使沒有杜蘭馨搗亂,薛碧兒的婚事只怕也不會順利了。
想到此處,梅香心下嘆息,若這個李斌不是獨子該多好,過繼到侯府做嗣子,長樂侯爵位有人繼承,再娶了薛碧兒為妻,以後薛碧兒仍然能留在侯府,還可以照顧她們幾個,這可是一舉多得的好事。
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三夫人斷不會把唯一的兒子過繼給別人的。
梅香想到這里,不禁感嘆天意無常,世事難料。
錢珠玉這里還在跟薛碧兒聊著,兩人的話越說越深。
「這位斌公子雖然家里錢財少了些,但人品好性情佳,又孝順,跟姐姐倒是良配,」錢珠玉說。
薛碧兒嘆了口氣,「人家未必看得上我的,夫人也不一定會同意……」
長樂侯夫人雖然對梅香她們很疼愛,可心里卻有頗多忌諱,她把梅香幾人照顧的妥妥帖帖,卻不會過多插手她們的身邊事,正是因此,上回李四叔打寶珠的主意,夫人才會特別氣憤,唯恐外人說長樂侯府算計小姐們。李斌是侯爺的佷子,若要將薛碧兒許配李斌,可能會犯了夫人的忌諱。
再說李斌一家,三夫人不見得願意給兒子找個孤女做妻子,李斌明擺著要走科舉出仕的路子,薛碧兒沒有娘家可以幫襯他,剩下那些薛碧兒父親的舊友都是武將出身,同樣也幫不上李斌。
錢珠玉明白薛碧兒的思量,再想想自己的處境,只道四人同命相憐,不覺嘆了口氣,「說來說去還是咱們命不好……」
「這就是命啊。」薛碧兒心里有些絕望,不覺濕了眼眶,聲音也有些嗚咽,連忙拿著帕子捂住了嘴。
梅香心里也很難過,但卻不像薛碧兒和錢珠玉一般絕望,她總想著,就算再差還能差過前世去?今生她明明已經看到了希望,絕不叫大家再走回老路去。
梅香給薛錢二人各倒了一杯茶,讓她們緩口氣,見她們情緒平穩一些,這才勸道,「兩位姐姐不該如此,想我們四人雖無父母照顧,卻還有長樂侯府保護。前朝亂世那幾年,世間百姓流離失所,剩下孤兒寡母獨自謀生的人家可不少,溫飽對他們來說都是奢求。
我們四人卻能生活在長樂侯府中,雖然日子不是錦衣玉食,卻比普通人家不知好了多少。我們能有如今的造化,就該惜福了。」
薛碧兒擦了擦眼淚,模了模梅香的頭頂,紅著眼楮說,「梅香說的不錯,我們是該惜福,那些生在百姓家的孤女,怕是平日連口飯都吃不上,我們卻還有侯爺和夫人疼惜。」
梅香大力地點了點頭,「還有啊,剛才薛姐姐說的話,我可不贊同。」
「哦?你覺得我說錯了?」
「薛姐姐說李斌家里看不上你,這話我是大大地不贊同的,」梅香說得認真,不自覺地背起了小手,在屋子里踱起了方步,「咱們先說說三夫人,她寧願獨自帶著孩子在府外賃房子住,也不願意佔侯府的便宜,可是三夫人不是嫌貧愛富攀附權貴的人。
咱們再說說李斌公子,他讀書刻苦用功,為人又謙遜,看他這次來清涼寺幫著侯爺打點立牌位的事情,可知他也是一個知恩的人,試問一個立志靠自己努力出人頭地的人,會願意依附妻族謀生嗎?」。
薛碧兒听了梅香的話,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梅香看了看有點迷茫的錢珠玉,又看看垂頭沉思的薛碧兒,繼續說道,「依我看,像李斌公子和三夫人這樣的人找媳婦,看重的不會是女方的家世,而是女方的品性。」
世人說婚多論門當戶對,可真正令人動心的終究還是雙方的品性。家世錢財皆可化為浮雲,只有品性高潔堅韌者,才能長長久久闔家美滿。
薛碧兒恍然大悟般看著梅香,錢珠玉也眼楮閃亮亮地看著梅香。
梅香忽然表情一換,笑嘻嘻地偎到薛碧兒身上,「薛姐姐,若是你真看上了李斌公子,想要嫁給他,就應該好好表現,讓他和三夫人看到你賢良淑德的一面,讓他們知道,你雖沒有家世卻不代表你不懂事,讓他們明白,即使沒有娘家支撐,你同樣能為他撐起內宅,撐起家里的那片天……」
話說到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以薛碧兒的聰慧一定能想明白。
高門大戶對梅香四人來說不一定就是好去處,小門小戶也未必就過不好日子,端看過日子的人想要怎麼過法。
李斌以後一定會中秀才,之後還能不能中舉人中進士,梅香不知道,但是如果薛碧兒嫁給李斌,長樂侯肯定會對他們多加照顧,李斌將來謀個一官半職並不是難事。
李家一家雖然沒錢,薛碧兒手上應該還有點銀子,布店經營的也不錯,一年幾百甚至上千兩銀子的收入應該不在話下,薛碧兒嫁給李斌未必會吃苦。
再退一步講,薛碧兒嫁給李斌好歹能做正妻,比嫁給三皇子做小妾強得多了。
直到丫環們來叫午飯,薛碧兒還在沉思,錢珠玉也似有所悟,梅香心里高興,中午多吃了一碗齋飯。
飯後,梅香回了自己的住處休息,胡嬤嬤拿了一個闢邪符站在一旁。
「小姐,這是奴婢上午求來的闢邪符,據說是寺里的主持親自開過光的,帶著能祛災病避小人。」
梅香看著胡嬤嬤希冀的目光,微微笑了,接過闢邪符放入隨身的荷包里,「謝謝嬤嬤了,還是嬤嬤最疼我記掛著我,這闢邪符我會一直隨身帶著的。」
胡嬤嬤看著梅香把荷包掛回腰際,舒了口氣,終于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