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沒,今兒上午因為五小姐的緣故,四小姐的丫頭被打殘廢了,是夫人下的命令呢。」才下午,這個消息就沸沸揚揚的傳開了,一群掃院子的丫頭聚在一起議論,「是叫小桃紅,可憐呢,被領回家去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四小姐為人一向溫和,怎麼會因為五小姐的緣故,自己的丫頭被打殘了呢?夫人一直也喜歡四小姐的……」有丫頭存有疑惑。
「小桃紅偷偷翻看了五小姐的東西,還誣陷了五小姐養蛇。」一個知情人士立刻擠眉弄眼的道,「四小姐就去告訴了夫人,我姐姐在夫人院子里頭干活,可听得清楚,夫人當即風風火火的去了听雨樓,卻發現根本什麼都沒有。」
「我也听說了,是一個我交好的人,當時她可是在場的。」另有一個丫頭拄著掃把接過了話頭,神神秘秘壓著聲音,「五小姐今日可是和四小姐針鋒相對了,將四小姐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哦哦?怎麼回事?四小姐和五小姐有過節?」一群丫頭立刻來了興致,這倒是沒有听到過的料。
「似乎四小姐一心想將五小姐趕出听雨樓去。」那丫頭擠眉弄眼的道,「你們想想,四小姐一直一個人住著听雨樓多方便,突然之間有人來了一起住,她肯定不樂意了。還有謠傳說上次落水也是四小姐自導自演的。五小姐之前被欺負也就忍著了,這一回忍無可忍,才執意讓夫人處罰了四小姐的丫頭小桃紅。」
「四小姐竟會如此?」
「是啊,四小姐看上去那麼溫柔善良的,怎麼會……」
「誰知道呢,五小姐看上去還老實巴交呢,誰知道她們兩個怎麼回事的。」
「府里的小姐們哪個簡單了,個個都有手段心機,否則就像當初的二小姐一樣,淒淒慘慘的嫁給個破落戶,比夫人手下得寵的丫頭嫁得還不如呢。」有丫頭嘆道,「四小姐是心好些,但能得夫人和老爺寵愛,也是有本事的。」
「五小姐倒是讓人刮目相看了,一個月來都是實誠得很的樣子,還以為好拿捏,卻也讓四小姐吃了個虧。」
「是啊,以後見著五小姐可得小心些了,不可像以前一樣隨意,畢竟她也是府中的小姐。」有個丫頭道,這倒是她們第一次承認葉凌歡是小姐,以往都是用「鄉下來的」來代替稱呼。
「別說了別說了,看那邊,那個是不是五小姐?」一個丫頭眼尖,連忙做手勢壓下了大家的議論,「是五小姐,過來了。」
葉凌歡一身紫煙羅裙,挽著雙平髻,一邊簪了朵紫色珠花,俏生生的模樣,此時帶著青蓮不疾不徐的正走過來,路過眾丫頭的時候,沖著大家柔柔笑了笑,再走了過去。
「青雪做得不錯。」葉凌歡走出一段,想著剛剛那些丫頭議論時,飄入她耳中的只言片語,很滿意的道,「是個有能力的,我只是簡單交代一下,她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了,嗯,好丫頭。」
「小姐,難道將上午事情散布出去的人是……」青蓮詫異,看著葉凌歡,她也跟了葉凌歡一個月了,卻在這幾日陡然發現她跟原來不一樣了,好像換了個人似地,應該、應該就是從落水事件之後開始有的轉變,叫人膽寒的轉變。
她想起了她的玉釵,想起了用小蛇立威那日,想起了今日和夫人進退有度的對話,跟葉嫻玉爭鋒相對的質問,還有……這麼及時的就想到了散布有利自己的謠言——暗指四小姐的手段心機,明說她不是好欺負的軟柿子。
「噓,不可以說。」葉凌歡笑得一臉單純,食指豎起在嘴邊兒,「大門是這條路嗎?」。
今日她要出府,夫人也允了,青蓮說過要進朱玄館,需要上交畫作,畫本她看過了,這個時代的話畫風是飄逸寫意為主的,取景的地方值得好好挑選。
「是。」青蓮壓下所有驚訝,低頭跟著葉凌歡,半晌終是忍不住問道,「小姐,奴婢想問,昨日那條小蛇,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葉凌歡只含笑看著青蓮,問道︰「你說是真的還是假的?」
昨日的青蛇是她畫出來的,今日的木蛇也是她畫出來的,她進屋的功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迅速畫了那木頭蛇給葉胡氏看,解除了所有疑惑,可憐她的手指,她這幾日得好好補補血氣。
「奴婢不知道是真是假。」青蓮垂著頭,低聲道,她是真的想不通也不明白,昨日明明是真的,因為還有那「嘶嘶」的聲音,木頭蛇怎麼會有的?可是今天那盒子真的空了,她隨侍在葉凌歡身邊,自然知道葉凌歡是沒有機會去處理的,到底蛇是怎麼消失的?那木頭蛇又從何而來,今早她收拾屋子疊被子的時候也未曾看見過。
「佛曰︰相由心生。」葉凌歡輕聲道,「你說是真便是真,你說是假便是假。唔,我倒是有個問題,若夫人問起你,你會說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會怎麼回答?」
青蓮是葉胡氏派過來的間諜,葉胡氏必然會問。
「小姐你說,相由心生,奴婢覺得那是假的。」青蓮也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葉凌歡的眼,認真的說了這句話,「昨日下午,小姐拿出木蛇來逗弄奴婢們,奴婢們開始被嚇著了,所以才失聲尖叫。不想驚動了四小姐,還派人來查,實在惶恐。」
「青蓮,你很聰明。」葉凌歡笑了,眼楮彎成月牙,「你知道的,無論從前如何,你現在在我身邊,眾人眼中,你是我的人,與我息息相關。」
「是,奴婢明白。」青蓮低頭。
「玉釵我放在妝奩上那三層圓形鏤雕盒中,等會兒回去,你自行取走吧。」葉凌歡補充上了這麼一句,青蓮猛然抬眼看著葉凌歡,後者卻並未看她,指著身邊桃樹上的殘紅,「你看,桃花都要謝了,說是‘人間四月芳菲盡’,我不趕緊出去尋覓尋覓,只怕都沒有精致好的地方給我采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