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大家都埋頭靜靜吃著飯的時候,謝世昌突然出聲打破了沉寂。
「鵬兒,我給你找了一個武學老師,過兩日他便會進府,你好生跟著老師學學,強身健體。」
謝世昌這麼一句話讓華氏倍感意外,瑾芸也覺得詫異,兩人均是一臉疑惑的看著謝世昌,謝晉鵬倒是神情鎮定自若,似乎並不覺得奇怪。
「听說承玉受了挺重的傷。」謝世昌這麼短短的一句話讓華氏和瑾芸瞬間明白他的用意,而瑾芸想到前世哥哥因無意卷入一場紈褲子弟的爭斗而喪命,也忍不住開口道,「哥哥好好學功夫,到時候我就不用怕壞人欺負我了。」許是已經習慣了用孩子的口吻說話,瑾芸現在已十分嫻熟地掌握好一個六歲孩子該有的表情和語氣。
若哥哥能有武藝傍身,尋常三五個紈褲子弟怕是也沒那麼容易近身。
「你這孩子。」謝世昌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轉而朝華氏說,「這兩天找個時間帶著芸兒去一趟普濟寺吧,前些日子我已經給主持寫過信打了招呼,讓他給芸兒把脈看看,這孩子最近真讓人不放心,上次傷了眼楮,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卻昏迷好幾日,這次突然高燒不止,又昏迷,可不能大意了。」
說到普濟寺主持,瑾芸忍不住張大耳朵听著,只是謝世昌幾句帶過,並沒有說太多有關他的話,瑾芸有些好奇父親到底幫過主持什麼大忙,讓主持當初還特意為她把脈,也正因為那次,她才知道有人要害自己。
世人都知道普濟寺的主持醫術高明,只是鮮少出手給人看病診脈,听說有人花上萬兩銀子想請主持診治也沒實現,不少人埋怨說,「佛家子弟應慈悲為懷,堂堂主持都見死不救,這是哪門子的慈悲?」
不料,普濟寺主持捋須大笑道,「懸壺濟世乃醫者,老衲不過是一個抄經念佛的光頭和尚,各人生死有命,與老衲何干?」絲毫不在乎旁人的詆毀,可就算這般,每年還是有很多人去普濟寺求主持出手,只是大多數人敗興而歸,屈指可數的人能得償所願。
听到謝世昌把住持都請動了,華氏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動,連回話道,「老爺說得是,妾身這兩日就安排一下,老爺盡管放心,回頭讓下人多備點燈油錢。」
「恩,燈油錢不能少,這兩天多去大房走走,對了,今天你準備一千兩銀子送過去吧,听說那邊要兩萬兩銀子才肯放人,大哥那邊一時半會也拿不出這麼多,現在接近年關,要用錢的地方也不少,莊子和鋪子的收成也被搶,指望不上,別處能省著花的就先省著點吧。」謝世昌說完,停了一下,好似又想起什麼事情,接著道,「東院那邊也是這個數。」
華氏微微愣了愣,道,「拿這些錢倒是應該的,大爺也是為了運送銀兩回謝府才出的這檔子事。」華氏心底也明白,就算老爺不這麼說,她也得預先準備出這份錢,到時候老太太肯定會開口說這個事情,兩萬說多不多,可說少也不少,尋常百姓,一家三口,一年十來兩銀子就夠花了,對謝府而言,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謝府人口不少,基本上府里的各項開支都是靠祖上留下的田莊和鋪子的收入,幾個老爺每個月的進項也勉強夠應付與同僚一起吃喝玩樂的開銷,有時候還得從府里賬上支銀子出去,就五爺是外放的知縣,情況還稍微好點,官位雖不高,但除了朝廷發放的俸祿,逢年過節還能有下屬孝敬,一年下來倒還能有不少灰色收入。
吃完飯,謝世昌又考了謝晉鵬學識一番,還檢查了謝晉鵬平日抄的一些書,從他臉上神色變化來看,顯然是對謝晉鵬的表現並不滿意,搖頭嘆息一聲道,「你現在也都十來歲了,自四歲起就跟著老師認字,每天有奴才伺候著,吃穿不愁,只需每天用功讀書,可你現在也只是這個程度。」說完,將手中的字帖隨手扔在桌上,一臉失望地看著謝晉鵬,謝晉鵬低著頭,不敢吱聲。
華氏彎腰將地上的字帖撿起來,翻了翻,覺著十來歲寫成這樣子倒也是不錯了,但她知道謝世昌並非一般家庭的父親,從小日子過得就極為拮據,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衣服也是林氏補了又補的,直到得到她父親的資助後,謝世昌的日子才算是有了一個大的轉變。
在謝世昌看來,從小衣食無憂,只要認真讀書,沒有學不好的,只可惜他忘了,當初他自己那麼用功讀書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來考取功名,從此和娘親再也不用愁衣食,而一出生就是狀元兒子的謝晉鵬並沒有他那麼大的動力。
華氏見謝晉鵬低著頭,有些沮喪,連出聲道,「老爺,鵬兒也算是不錯了,學堂的先生也時常表揚他。」
「學得到底好不好,下場考考就知。」謝世昌說得一臉輕松,然後對謝晉鵬道,「明年你也去試試看,我也是你這般大的時候去考的。」
謝晉鵬還不曾去考過,一听明年下場考,一時有些緊張,又有些激動,他也知道父親二十歲就中了狀元,就算到了今日,也為人津津樂道,別人看到他,大多數也都會提及他的父親,謝晉鵬知道自己不如父親聰慧,可也不想活在父親的光輝之下,為此,竟有些期待起童試來。
「孩子才十歲,會不會早了點?」華氏倒有些擔心,生怕謝晉鵬壓力過大,有些支撐不住,再者,二月份就是童試了,現在都快十二月了,也只有兩個多月的準備時間。
說到考試,瑾芸想起秦葉蓉說過的女學,忍不住小聲說道,「爹,娘,我想等開春了,去女學。」
瑾芸話音剛落,謝世昌便點頭道,「恩,去女學挺好,回頭我去打點一下,女孩子知書達理,將來對你也有好處的。」
華氏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也沒好說出來,只是看著謝世昌,半響後才帶著幾分詢問地口吻道,「真的要送芸兒去女學呢?前兩年那事可讓人怪不放心的。」
「有什麼不放心的,有家丁接送,再者,當年那事也是事出有因,婢女無辜被打死,父親尋仇就劫走了那家小姐而已。」謝世昌輕描淡寫地將這事揭了過去,華氏也不好再堅持什麼,只好默認同意瑾芸去女學之事。
瑾芸原以為自己這個打算會受到反對,沒想到卻輕易通過,心底忍不住一陣高興,一頓飯下來,臉上的笑意就沒有退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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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送上,原本是準備寫三千字的,不過還差好幾百,明天柚子還得上班,不敢熬夜,不過明天會把這章後面的小半截補上,多謝大家。
終于要睡覺了,好開心啊,撒花~希望大家也開心,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