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絲竹宮就像是建築在竹海內部一般,四周全是竹林,唯有後面的竹林不準任何人進入。
據齊伯所言,古老的笛子便是用竹子制造,故而在竹林深處修煉,不僅可以感覺天地間精純的靈氣,而且還可以參悟笛音奧妙。
每到夜幕降臨時,竹林中都會齊刷刷地來許多人,可片刻後整個竹林安靜的似乎都可以听到風的歌唱以及竹葉的低訴。
可今夜竹林中卻沒有任何人,大概是那些人由于吃喝太猛,產生了懶惰之性,當然也算是給自己放個假,勞逸結合才能事半功倍。
燕回在告訴冉夢璃具體事由後便與齊伯來到眼前的竹林內,留下鳴運三人在收拾那一大堆的爛攤子。
齊伯微閉雙眼深深地吸口氣,然後說道︰「今夜的竹林很安靜。你也深深吸一口氣,然後你告訴我,你感覺到了什麼?」
沙沙沙——
燕回也學習齊伯的模樣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靜謐空氣中的點點滴滴,「我听到了風的盤旋,听到了竹的搖擺,就像夫妻般纏綿。」
在神農谷半月來,燕回每天都會傾听大自然的聲音,那些微弱聲響都瞞不過燕回的耳朵,甚至于用心能夠感受那些聲音中包含的意思。
接著燕回繼續說道︰「我感覺到風在哭號,感覺到了竹在流淚,感覺到地在哀傷……」
齊伯拍了拍燕回肩膀,示意燕回睜開眼,繼而便對燕回說道︰「聲音其實沒有感情,只是人的感情豐富了才會去揣測神秘自然的感覺。一切都在自己的心。」
燕回疑惑不解,「心?可我心中沒有那些情緒啊!」
齊伯摘下一段竹枝,將竹葉放在鼻尖深嗅著,「自然感覺便是你心底深處的感覺。吐納凝聚之術也靠那顆心,用心去感覺自然與己身靈氣的變動,接著控制那些靈氣在全身經脈中游走,慢慢地匯聚于氣門。這期間且不可有半點雜念,否則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燕回撓了撓頭,滿臉愁思,「用心?到底怎樣用心呢?齊伯你還是明說了,理解不了。」
齊伯卻沒有回答燕回,而是盤坐在草地上,雙手自然落于膝蓋上,「說不了,也沒法說。所有都在心中,你不妨試試問你的心。」
燕回半信半疑地盤坐于齊伯身旁,接著雙手也如齊伯般自然落于膝蓋上,閉上雙眼感受著四周點滴的變化。
月色如水,靜靜地流淌在草葉之間,留下滿地淡淡的清冷。風也似乎急了點,迫不及待地吹散在竹林間,那滿耳的沙沙聲就像是竹林的埋怨。竹則似乎多出幾分煩躁,柔弱卻剛強的身軀在風中彎下,落下一地芳華。微弱的蟲鳴在夜晚中彌留,透著些許傷懷。
心?我的心中到底有什麼答案呢?
燕回在心底疑惑,「用心去感覺自然與己身靈氣的變動,接著控制那些靈氣在全身經脈中游走,慢慢地匯聚于氣門。」
頓時間燕回只覺得全身毛孔都張開了嘴肆無忌憚地吞噬著周遭的靈氣,經脈中氣血漸漸沸騰而起,就像火苗上快要煮沸的水,有種爆裂般的疼痛開始蔓延。
對于那種疼痛,燕回只想讓它移動起來。于是燕回便一個勁兒地促使著那股靈氣移動,可那團靈氣卻始終堵塞在經脈中越來越大。
而此刻齊伯的聲音出現在燕回腦海中,「心定神清,隨心而動,血脈怎轉?順其而走。」
燕回如夢方醒,開始慢慢冷靜下來,慢慢地將那團靈氣順著血流方向移動起來,果然那團靈氣開始有松動跡象,而那種痛苦也減輕不少。
回望著燕回,齊伯只是無奈地搖搖頭,「修煉何用?就算你吸納天地間所有靈氣,最終也絲毫保留不住。唉……上天真是捉弄世人,願意修行的卻是無用之人,不願修行的卻是天才之身。」
月色在晚風中搖曳,竹林將淡淡月光剪截成密密麻麻的光點。燕回絲毫不知道齊伯早已離開,只覺得那天風呼喚大地齊鳴萬物低吼。
經脈中的靈氣就像條溫順的游龍在經脈中周旋,帶動著手指內的些許靈氣開始暴動,緊接著燕回開始按照齊伯所言,將靈氣匯聚于右手拇指內,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根本儲存不了任何靈氣。
半個時辰後,燕回發覺所有事情都不是那般容易,僅僅將靈氣移向右手拇指就非常困難,因為手指中的經脈實在是太小太細,根本不足以承載如此濃郁的靈氣。
此刻的燕回滿頭大汗,心里更是焦急萬分,「既然無法全部匯聚于手指,那我是不是可以分批匯聚呢?將身體中的靈氣壓縮後灌入手指。」
打定主意後,燕回便開始實行,先將靈氣匯聚于狹小的氣門,然後慢慢地將其壓縮,可讓燕回無奈的是,凡是走入氣門的靈氣都會散回自然。氣門壓縮的可能被燕回否定,隨後燕回開始在經脈中一點點的壓縮靈氣,將手指大小的靈氣壓縮成指甲般大小,然後灌入右手拇指。
這件對于別人來說簡單無比的事情,燕回卻整整耗去三個時辰,當然歷經燕回壓縮的靈氣已經純淨的沒有半點雜質,就仿佛天地間最為純淨的意識。
嗡——
身體內失去控制的靈氣猛然間散入空氣中,也帶去了燕回體內的雜質,讓燕回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就像是剛從冷水中爬出來。
沙沙沙——
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燕回不由得轉身看去,「是你?」
來人是雲希,依舊是那般風度翩翩,全身都透發著陽光般的氣息,「真沒想到你竟然是散功之體。唉……上天真是會和人開玩笑啊。」
燕回直接躺在草地上,看著西移的明月悠然言道︰「也許是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上天要在這輩子讓我受苦!」
雲希呵呵笑了幾聲,隨後兩人便陷入了無言以對的尷尬。風依舊在吹動著,最終雲希先開了口,「剛才你似乎在練習吐納凝聚之術,有什麼結果嗎?」
燕回猛地站了起來,彈了彈上的草葉,「結果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還要上班。不然又要扣我的錢。」
雲希看著漸漸消失的燕回無奈地搖了搖頭,彈得一手好琴卻是散功之體,也許真的是天妒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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