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田是一個出生在牢房里的孩子。他出生的年代,白頭鷹大陸某些地方治安非常差,大量的犯人擁擠在牢房里,各種腐敗和齷齪滋生,獄警常常會找一些女犯人的樂子,有時候不小心,就產生了李雨田和韓梅這樣的孩子。
這些孩子能活下來是幸運的,因為按照監獄的規定,是不能讓其存活的,幸好監獄治理有夠混亂,而獄警們又需要一些小孩做雜事,所以就留下了一些。
李雨田和韓梅就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著,他們要做的就是听從獄警的指揮,讓他們做什麼就要做什麼,李雨田學會了忍耐,韓梅則學會了承受。
在李雨田十歲,韓梅八歲的時候,監獄里突然來了一個大人物,他是誰,李雨田不知道,只知道因為這個大人物的到來,他和韓梅的命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兩個孩子叫什麼?」大人物問。
「李雨田和韓梅。隨便起的名字。」獄警說。
李雨田和韓梅被大人物帶到這個無名島上。他們的作用是輔助獄警打雜,而這個島上,正進行著一場慘無人道的游戲。
據那時候他們的獄警主人說,大人物是個叫做創世會的組織的辦事員,他上面還有很多更厲害的人物。
這個組織旗下的科學家,想要研究一下發生災難,而且孤立無援的時候,人們會做出怎麼樣的反應,所以利用這個島嶼,制造一場虛擬的地震,將犯有死罪的犯人們(時間長了,就隨機抽取犯人,不一定是死刑犯了)投放到島上,讓他們相信世界已經因為大地震毀滅了,他們可以放任自由,為所欲為。
犯人們在接受了世界毀滅這個虛擬的事實之後,反應真是各式各樣,無奇不有,有的不知所措,有的迷信宗教,還有的想要征服眾人,在小島上當皇帝,總之就是勾心斗角,打打殺殺,為科學家的研究取得了不少第一手資料。
後來,這個小小的科學實驗,被創世會高層看重,變成了一場賭博游戲,據李雨田所知,他們事先了解各個犯人的情況,然後于游戲開始前在其中一個人身上下注,如果這個人成為了最後一個活著的人,那麼他就能贏一大筆錢。
而獄警,在這場游戲里扮演的是一個「引導者和終結者」的角色,也就是要把世界末日這樣一個虛假情報告訴囚犯們,同時終結這場游戲,比如說最後有幾個犯人僵持不下,游戲拖的時間太長了,獄警就需要隨機殺死他們中的幾個,直到最後只有一個人活下來。有時候,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盡管獄警配有手槍,但是面對的是窮凶極惡的罪犯和孤立無援的局面,所以幾乎每場游戲都有獄警被殺,李雨田和韓梅算是官方人員里活的最長久的。
過了幾年,組織高層覺得獄警損失太大了,就不再派獄警來到這個島上,獨獨留下李雨田和韓梅兩個人,取代了獄警的位置。他們接手的,除了幾套不合身的警服之外,就只有一把沒了子彈的手槍和兩把匕首。
李雨田和韓梅,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面,掙扎著活了下來,他們遭遇的苦難,從李雨田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上就可以看出來。
漸漸的,李雨田和韓梅也變成了下注的對象,也就是說,有人會把最後的生存者押做他們兩個,前提是在犯人只剩下最後一人之前,如果犯人不主動攻擊兩人,兩人不可以主動攻擊犯人,畢竟看著犯人們你爭我斗,才是游戲的主要看點。
為了確保游戲不會出現岔子,除了李雨田和韓梅之外,所有的犯人在昏迷的時候都被植入了生命探測芯片,只要犯人沒死,芯片就會不斷的把他們的情況告知賭博者,所以沒有一個人能夠逃月兌,除非他死了。
這個游戲一直存在到現在。李雨田把這一切壓縮了一下,告訴了奄奄一息的啞巴。
啞巴听罷,半響說不出話來。李雨田拔出匕首,走向啞巴。啞巴知道生命將要走到盡頭,突然苦笑了起來。或許是在自嘲人生無常,或者是想給自己在人世間最後一刻留下一個比較好看的形象。
匕首扎進了啞巴的胸膛,啞巴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閉上眼楮,靜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又一個無辜的人在這個游戲里死去。
李雨田拔出匕首,在啞巴衣服上擦拭干淨,裝回刀鞘。
這時候韓梅洗好了澡回到了這里,一切都結束了。
兩人緩緩走向沙灘,都不說話,在這樣一個時間段,語言似乎是多余的。雖然生命的逝去已經成為習慣,但終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再過半個小時,組織的人就會來收拾殘局,補充一些食物,準備下一場游戲。
兩人靠著椰子樹坐下,遙望著寬廣無邊的大海,一只只白色的海鷗自由的翱翔在天際,他們喜歡看海鷗。
韓梅突然說︰「你真覺得我們可以逃的出去麼?」
李雨田將韓梅的臉捧在手心里,轉向自己堅定的說︰「這些年來,我們已經基本掌握了一些技能和知識,只要不死加上繼續努力,我們總有一天會逃出這個島去,獲得自由的!你要相信我。」
「恩!」韓梅把頭靠在李雨田肩膀上︰「我相信你。」
李雨田親吻著韓梅的頭發道︰「現在我們還沒能掌握到補給船的駕駛技術,不過這次我打賭贏了,應該可以獲得這項技術了吧。大胡子還是講信用的。」
話音未落,海平面上出現了一個黑點,並且越來越近,補給船隊來早了。
過了一會兒,李雨田和韓梅坐在了補給船的客艙里,和大胡子一起吃著晚飯。有魚,蔬菜和水果,對于兩人來說,是難得的美味。
大胡子就是當年從監獄帶走大批犯人,順帶捎上李雨田和韓梅的「大人物」。八年過去了,他從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變成了一個滿臉都是胡茬子的中年大叔。
大胡子近年來一直悶悶不樂,因為雖然很早就進入組織工作,也自認很出色,卻一直得不到提拔,從事著打掃戰場的活兒,心里怎麼會開心。但是組織勢力強大,他不敢對其他人說什麼,只有每次來到島上的時候,和李雨田一起喝幾口酒,發幾句牢騷。
船上的工人很勤勞,船一到就上島清理尸體,整理廢墟,補充李雨田和韓梅的食物,為下次游戲做準備。他們個個匆匆忙忙,恨不得快點離開這個充滿著死亡的小島。
大胡子卻不急著離開。他大口喝了幾杯酒,臉色發紅,就開始發牢騷,李雨田听的多了,幾乎能背出來下面要說什麼,不過為了套取自己需要的技術,只好應聲附和。
大胡子吼了幾句,突然一把抓掉了李雨田頭上的頭巾扔到地上說︰「和我說話的時候別帶這個鳥玩意兒,我一看到這個就想到那些血肉飛濺的場面,惡心!」
韓梅小心的撿起頭巾,折好放回衣服口袋里,微微笑著。
大胡子又指著天上大吼道︰「別以為你們有高清衛星我就不敢罵你們,操蛋的,老子有什麼不好的,你們就是不用老子,天天讓我和這兩個殺人犯和婊子在一起混,老子要去城里,要去找高級妓女,住帶游泳池的大別墅,開私人飛機。你們這幫混蛋,老子出了那麼多力,你們就看不到麼!」
類似的話,大胡子又罵了很久。李雨田和韓梅隨他罵著,什麼都不說。大胡子有個好處,罵歸罵,罵完了就正常了。
李雨田這才和大胡子說︰「這回我們活下來了,而且沒人受傷,你該履行承諾教我開船了吧。」
大胡子努力撐開被酒氣折騰的血紅的雙眼道︰「你真想學開船?你想逃跑麼?」
李雨田說︰「你早說過船上有炸彈,即使我劫持了船只,只要某人按一個鍵,船就整個報銷了,不是麼?我哪里逃的出去,我就是感興趣。說不定將來我有結束任務的那一天,就可以買艘漁船打魚度日了。」
「什麼?你們還想著能活著下島?」大胡子哈哈笑起來,他踉蹌了一下,終于站了起來,指著韓梅說︰「讓她陪我睡一覺,我就教你開船!」
韓梅始終微笑著,什麼都沒有說。大胡子看了一會,猙獰的表情突然萎頓下來,他那和李雨田差不多高度的身體像突然縮小了一樣,不復剛才的氣勢。
許久,他對李雨田招了招手說︰「願賭服輸,來吧,我教你開船。」
一個小時之後,補給船晃晃悠悠的離開了海灘,駛向大海,李雨田和韓梅兩個細長影子,在夕陽映射下拖得很長很長。
李雨田握了握韓梅的手說︰「回去吧。」
韓梅點點頭。兩人牽著手,緩緩的朝著沒有屋頂的獄警室走去。回到獄警室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蚊蟲和夜行動物成為了小島的主人,遠處海浪聲還在耳邊回響,似乎在告訴所有人,剛剛在這個島上,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