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人麼?給口飯吃吧!」這句本來應該很是低三下四的話,不知怎麼的,從古博嘴巴里說出來就帶著幾分滑稽感。這次被艾德里安派進公司地頭,是古博這些年來的第一次離開部落,一直和土著們在一起,突然之間回到文明社會,他都有點不習慣了。
古博這次的任務對于其他人來說或許困難,但是對于他來說還是很簡單的,主要就是打入百姓中,按照要求傳播一些信息。對于話癆來說,只要是能說話的差事都是好差事,都值得為此付出努力。
可是現實永遠要比想象殘酷,現在這個島已經與世隔絕了,可以從事的生計不多,古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打掃衛生的工作,剛干了一天就被人辭退了。理由是請這家伙來打掃衛生,簡直就是幾十只烏鴉進了家門,沒一刻是安靜的。
完不成任務不能回去,古博無奈只能再去碼頭砰砰運氣。如今漁業是主要的食物來源,所以非常興盛。公司僅有的一些制造能力都用來造船了。但是受到技術限制,只能造小船,出不了遠海,幸虧近海魚蝦資源還算豐富,養活了不少人。
低聲下氣求爺爺告女乃女乃的,古博總算找到了一份工作,在船上做廚師。胖子和廚師一直是聯系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是胖的人喜歡做廚師呢,還是廚師里面多胖子。這種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不去管他,反正那船主看著古博像廚師,就讓他上船燒飯。
要問古博到底會不會做飯,他會回答你反正吃不死人。幸好船上人比較吃苦耐勞,不計較好吃歹吃,能吃飽就行,再加上常年在海上漂,挺寂寞的,正好需要一個話癆,就這樣古博在船上安定了下來。
古博剛上船的時候,海倫娜還沒和曼斯一起被基尼斯殺掉,李雨田也還沒變化成曼奇尼。所以說古博打入內部是艾德里安高瞻遠矚的結果,只是在當時他並沒有什麼明確的任務,先和公司周圍的百姓混熟了,總有派的上用場的時候。
船只一入海,總是要呆上個好幾天。相比較于陸地上來說,在海上缺乏安全感,又沒什麼娛樂,但是為了生計,船員們還是願意多呆在海上,多打魚。古博除了一天做三頓飯,就是和船員們一起打屁吹牛,他的創造力特別強,總是能吹出一些別人想不到的牛來。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吹牛,卻也都很喜歡听,天南海北的,就當听故事了。
有時船員們都在忙,沒人理睬他的時候,古博也會安靜下來,挺著他的大肚子,靜靜的看著海。海水的顏色真是多變,有的時候是綠色,有的時候淺藍,光線一變,又成了深藍色。古博最不喜歡晚上的海,那種濃郁到極致的黑色,看了讓人總覺得會從里面冒出什麼怪物。他也不喜歡大白天的海,雖然如果配上風和麗日的天氣,海洋會藍的非常漂亮。可古博就是不喜歡,喜歡這種事情很難說清楚,就算是最好的心理醫生,也不見得能深挖出其中的原因。
古博最喜歡朝陽和夕陽時候的海。這兩個時候他必定會站在船頭,不顧因為他的體重微微翹起的船尾,默默的看著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或者落下。有時候眼神落寞,有時候裂開嘴笑。沒人知道這些個時候他在想些什麼,也沒人在乎。
每個人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不是?
有的時候實在無聊的,水手們喜歡玩兒一種叫做「香桑」的暴力游戲,玩法就是兩個人或者兩組人,雙手抓著纜繩互相踢打,直到對方倒地不起為止。「香桑」指的是水手們為了防滑所穿的特制的毛氈鞋,這種鞋子有個專用的名字,就叫做「香桑」。
古博因為身材限制,把主要的功夫都留到了嘴上,腳下功夫實在是不值一提,所以總是充當看客。看著水手們互相踢打,有時候甚至頭破血流,卻也不惱,反而笑嘻嘻的站起來互相擁抱,古博的臉上就會露出一絲笑意。
人類就是這麼一種動物,有時候互相攻擊到你死我活,有時候又好到像親兄弟,比地球上其他任何一種動物都要復雜。在這樣的環境下面,古博慢慢的融入了水手當中,也融入了百姓當中。
古博感受著百姓們的生活,看著他們工作、生活、快樂,痛哭。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像放電影時,他是看客,而他周圍的人都在屏幕中。本來他也可以進入到屏幕中去的,但是他有他的任務。如果哪一天真的當一個普通的百姓,不需要隱藏身份,不需要事事考慮周全那該有多好啊。
每當有這個想法,古博就會打一下自己的臉,狠狠的對自己說︰「豬啊,干活的時候別想這些沒用的!」
潛伏了許久,這一天古博終于接到了任務。那是個波濤洶涌的日子,風浪太大,船只出不了海,只能在岸邊歇著。船員們大都去找老相好了,只有古博形單影只,顯得特別可憐。古博有老相好,鐵石鎮妓院一層左邊第一間是他們經常會面的地方。男人麼,總有生理需要,同時,妓院也是打听消息和傳播消息最合適的場所。
只是今天不行,他要等一個消息。
古博透過窗戶看著外面呼呼的海風,愣愣的出神,突然他听到吧嗒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了他的身邊。古博費勁的克服隆起的大肚子,彎腰撿了起來。那是一個金屬的小圓筒,打開蓋子里面有張紙條。古博以最快的速度瀏覽完,然後折了折一口吞了下去。
媽的,隔一段時間就得吃紙條,也不知道用軟點的紙!古博有些憤憤不平。就在他喝水咽送紙條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古博,好久不見了!」
听到這個聲音古博一陣慌亂,但是瞬間他就平靜了下來,放下杯子,露出一張欣喜若狂的臉道︰「是啊是啊,這麼久沒見,我看看你臉上的疤有沒有更帥氣點!」
來人正是變回了原來相貌的李雨田。
一通單方面的寒暄過後,古博招呼李雨田坐下,他知道李雨田不會隨便來到這里,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自己平靜的日子算是到頭了。
「艾德里安想的很遠,一早派你過來,現在有個任務要交給你,你趁著不出海,趕緊去辦了吧。」李雨田廢話不多說,直接切入要點。
「我們接到情報,由于庫存的石油儲備基本接近用完,所以說所有依靠石油的漁船都將停運,這個消息公司還封鎖著,但是我需要你提前透露出去。今天就這麼多,以後需要你透露出去的消息會越來越多,你首先不能過早暴露身份,其他的相信你能夠應付。對吧?」
「恩。」古博點了點頭,少有的沒有唧唧歪歪一番,反而低下頭思考著什麼,等他抬起頭的時候,李雨田已經不見了。
「哎,這下沒好日過嘍!」古博一邊咕噥著,一邊隨手拿了把破了拳頭大小的洞的傘,朝鎮子走去。
當天晚上,漁船將要停運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鐵石鎮,幾乎所有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件事情。要知道除了部落提供的糧食之外,漁船打的魚是主要的食物來源,沒有了這些,食物會不會供應不足?
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議論這個話題,消息沒過多久就傳到了麥思肯的耳朵里,听到的時候他憤怒的摔掉了一個高級咖啡杯,嘴里罵道︰「是哪個王八蛋把這消息泄露出去的?不是早說過要過陣子再發布麼?」
前來報告此事的光頭副總木訥的搖搖頭,表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