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有什麼好找的!這不是禿子頭頂的虱子,明擺著的嘛?」蔣校長的嗓門突然提高了好幾個等級。一張臉,因氣憤而脹得通紅。
蔣校長雖然沒有明言,可心中也跟周良一樣,懷疑是自己的女婿動的手腳。至于女兒嘛,深知她打小性格柔弱,決計不敢做出這種事的。
「老蔣啊!消消氣。這里除了我們兩個老的,都是年輕人。不是有人說過嘛,要充許年輕人犯錯,更要給年輕人改正錯誤的機會。誰年輕的時侯沒做過錯事啊!都是自家人,只要認個錯,改過自新,這事就這麼過去算啦!」
校長夫人的語氣倒是婉轉的多,連打帶消的,不過言辭之間視線焦點一直落在韓笑臉上,顯然心里頭也是懷疑這事是女婿所為。
韓笑急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時之間無所適從。直到發現身邊的蔣勤勤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不安地看著他,一種全世界都背叛了他的屈辱感油然而生,羞憤地揮著手高聲道︰「爸!媽!你們都看著我干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
「韓笑!枉我把女兒嫁給你,想不到你是這種人!當初我真是瞎了眼啊。不是你還是誰?吃飯時只有你出過餐廳吧?我就不信,一個幅字還能自個長腿跑了不成。」
見韓笑不承認,蔣校長當場就爆發了。教書育人大半輩子,蔣校長一直秉持著「仁、義、禮、智、信」為核心價值,眼見女婿如此不肖,心中如何不火冒三丈。
「笑……真是你拿的話,你就拿出來還給小良吧,別惹咱爸生氣了。」蔣勤勤心中,其父最威,眼見父親發火,急得說話都帶上了哭腔。
「勤勤!連你都不相信我?真不是我拿的啊……」韓笑雙手猛地抓住了蔣勤勤的雙肩,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一臉的悲憤。只是蔣勤勤卻低著頭,不去看他。
「唉,老蔣。要不這樣吧。反正都是自家人,也沒教肥水落了外人田。你再寫一幅給小良就是了。說實在的,有時侯呢,你這人也太不近人情了。韓笑和勤勤結婚時,求你幾個字你都不給。要不是這樣,能有今天的事發生嘛?」
校長夫人眼見矛盾激化,連忙打起了圓場,想出了一個可行的辦法。畢竟是女婿啊,再不肖,也當半子呢。
「哼!」蔣校長重重地哼了一聲,偏過頭去,更是怒氣沖冠!
老伴舊事重提,卻起了反效果,當初女婿借成婚之機求字換房一事蔣校長雖然嘴上不提,卻一直耿耿于心,從此看輕了韓笑的人品。若非如此,今次也未必就懷疑到女婿頭上去。
「你們為什麼都懷疑是我!難道就不可能是他貪心不足,藏了那幅字,好再騙取一幅嘛!」猛地,韓笑轉過身來,指著周良高聲喊道,動作語氣幾近歇斯底里。
就在這當兒,趁著韓笑對自己的關注度足夠高時,周良悄悄發動異能,探知了韓笑的心思,居然真的不是他!真是奇了怪了哉。眉頭一皺,臉上盡是不解之色。
至于被韓笑誣蔑,周良也不計較,算是一報還一報吧,就在不久前,自己不也懷疑過他,只是沒說出來罷了。
「姐夫!你鎮定點,我相信這幅字你沒動過。真的!」周良抬手擋開韓笑指著自己的胳膊,他很不喜被人用手指著這種感覺。又好聲好氣地對蔣校長說道︰「蔣叔,您也不要著急,我相信姐夫不是這種人。咱再找找吧,不認真是我記錯了放哪呢!」
一見周良如此,蔣校長夫婦皆拿慈愛地目光看了他一眼,神態之中很是為這孩子品性寬厚而感到欣慰。相比之下,女婿韓笑的人品則更顯不堪。
「爸!媽!連他自己都說不是我拿的,這下你們該相信我了吧?那幅字肯定還在他的身上。這會見事情鬧大了不好收拾,又跳出來做好人賣乖巧!別看他嘴上說再找找,其實還不是想趁人不注意時將那幅字拿出來,就說是找回來了。依我看,也別找了,直接搜他的身,一定能在他身上找到那幅字。」
韓笑卻沒發現兩老的態度。順著剛才的說法,臉上帶著異樣的興奮開始推理,口中大聲嚷嚷著,還胡亂揮動著雙臂以增加說服力。听起來,倒有一定的合理性。
「住口!周良絕對不是這種人。」蔣校長猛地一聲暴喝,自有一股長者之威,嚇得韓笑立馬就噤了聲,縮著脖子,委屈地扯著衣角,欲言又止。
「韓笑,就算不是你拿了那幅字兒。可是我相信,周良絕對不會干出賊喊捉賊這碼子事的,你也不要冤枉了好人。」一直在打圓場的校長夫人也沉下了臉,反對韓笑禍水東引的行為。由于蔣周兩家長輩的關系,周良這孩子,王淑芬是看著長大的,為人品性,自是深知,無論如何都不會做出韓笑所說的那種事。
就連韓笑的妻子蔣勤勤,雖然嘴上沒有說啥,可私下里,偷偷地扯著他的胳膊搖了搖,喻意很明顯,讓他停止這不智的行為。
韓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蔣校長一家對周良就這麼信任,反而對自己卻百般懷疑。到底誰才是他蔣家的女婿啊?
被韓笑一再冤枉,周良的臉色頓時就黯了下來了。韓笑第一次冤枉他,他還可以理解。畢竟,沒動用異能得知真相之前,他心中不也懷疑韓笑了嘛。
只是,他萬萬想不到,他都開口幫韓笑說話了,韓笑居然還要反咬他一口。那字字珠璣的揣測犀利如真理,不給他的辯解留下絲毫周轉余地,差點,連他自己都信了。
「韓笑!想不到你是這種人」周良狠狠地瞪了韓笑一眼,用低沉的聲音鄙視道。若不是看在韓笑是蔣校長女婿的份上,依周良眼下的性子,早就一拳對著他的臉砸將過去了!
韓笑一听周良的鄙視之詞,正待反唇相譏,卻覺左手被扯,回頭一看,妻子望著他的眼神中盡是懇切之意,想來是不願意他跟周良再行爭執。又思及兩老都是處處維護周良,自己再說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只好恨恨做罷。
這時,一陣強風透過開著的窗戶吹進。將茶幾上放著的都市日報都給吹的動了起來,從茶幾上掉落到了地上。早前,天氣預報曾說︰今日陣風,七到八級。
因情緒激動血氣上沖導致全身發熱的幾人被這陣風一吹,頓覺一陣涼意,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
一直相對較冷靜的王淑芬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麼。思索一會,一把推開擋在身旁的老伴,兩步跨到客廳中組合沙發左側,單人座的那張沙發前面。
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正要發問,卻見王淑芬已經歪下了腰,雙手抬著沙發的底部,一用勁,沙發便被往後掀起。
一個黃色的牛皮紙信封赫然躺在沙發底下的地板上!
「原來,都是風兒惹得禍!」王淑芬揀起信封,苦笑著搖了搖頭。總算真相大白……
一時之間,周良和蔣校長皆是唏噓不己。瞧這事鬧的……
「嗚嗚嗚嗚嗚……」
一陣哭聲響起,周良訝異地轉過頭去,一看之下,生生被嚇了一跳!只見立在一邊的韓笑,撇著嘴淚流滿面,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
「我草!要不要這樣啊!沉冤得雪不是應該喜笑顏開才對嘛!這貨太娘了點吧,哥鄙視之……」
見韓笑如此,周良在心中嘀咕道,甚至很為蔣勤勤不值,當初怎麼就嫁了這麼一個不像男人的男人,太不能擔當了,就這麼點事,至于嘛。男人的心應該如山岳般沉穩,胸襟應該如海般廣闊,怒時波浪沖天,靜時容納百川……呃,就像哥一般。
「嗚嗚……看……你們看……真的不是我啊!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韓笑指著岳母手上的信封,抹著眼淚哽咽著。
本來,蔣校長因為自己誤會了女婿,還是感到愧疚的。只是,這會一看韓笑那淚人兒似的的樣子,頓覺這貨絲毫沒有男人該有的大度和氣魄,心中一陣惱怒,重重地「哼」了一聲,甩袖離開客廳。
「好了,好了。韓笑你也別哭了,媽向你道歉!再說,你都三十來歲的大男人,這般模樣像什麼樣子,讓外人看到了豈不是要笑話。」王淑芬雖然也不喜韓笑性格,總算還能給向女婿道個歉,給他留幾分面子。
蔣勤勤則在一邊小聲地勸慰著自己的丈夫。剛才跟著家人一起誤會了他,讓蔣勤勤心中萬分自責,倒也不太計較眼下的太夫表現太過「怨婦」了。
尋回了信封,周良實在不想再在蔣校長家呆下去了。畢竟鬧的蔣校長一家不愉快,跟他也不無關系。匆匆地道了聲別,飛也似的溜出了蔣家大門。感慨著︰生活,經常就是個玩笑。親情,也要經得起考驗。唏噓哪……
卻沒注意到,抹著眼淚,哭著鼻子的韓笑盯著他離去時的眼神中充滿了怨念。
「便宜你去沾,黑鍋我來背!這世道何其不公啊……」韓笑捏著拳頭,緊咬嘴唇。于是眼淚再一次「嘩啦啦」的掉了下來,心中盡是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