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柳青街是步行街,沒有地下車庫也不設停車位,平時女警和另外三名在這區域執勤的巡警只能把警車停在和柳青路東路口相交的公園路上。今天停車時,離柳青路近的車位都已停滿,現在警車停在離路口還有兩百米距離的東山公園門口。
這一路過去,反正閑著無事,因臭味相投而大生知己之感周良和施青然兩個少不得在指指點點中,對女警的身村、氣質、相貌作了一番由淺入深,由內而外的評論和剖析,也算是相談甚歡。
溝通和交流是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最好的方式。于是,周良對施青然好感大升,看著他那對賊眉鼠眼也不覺得有如初見時那般猥瑣了。
同樣,施青然本只是對出手相助他的周良心懷一絲感激。後來周良搖身一變,成了「田雞盟」傳人,又發展出一些高山仰止般的崇敬之情。至于現在,則更多了點親近感,認為大隱于世的世外高人也不是那麼高不可攀的嘛!
于是,區區幾百米路走下來,施青然和周良兩人便發展到通名告姓、勾肩搭背、兄弟相稱地程度了……
警車是十座全順,漆著公安系統專用的藍白色,車身上噴有「公安」兩個字。本來,押解疑犯這碼子事,女警至少還得聯系一位同在柳青路執勤的巡警,一人開車一人看守疑犯。
只是,女警認為這次還有兩位證人同行,可以讓他們幫忙看一下疑犯,她可以親自開車,沒必要再抽調柳青街上本就緊張的警力了。所以,早前已通過對講機跟同事說明情況,由她一個人押送犯人回分局審訊。
將哼哼唧唧痛苦申吟不停的騙子銬在最末排位置,交待周良和施青然兩人好生看緊,女警自個鑽進了駕駛室。
警車啟動後,由于騙子被銬在後座,折騰不出什麼花樣,施青然和周良兩人根本不需要費什麼心,顯得有些無所事事。
「兄弟啊!老哥有一事相求,不知道該不該說……」不多久,施青然明顯想到了什麼,一臉期盼地看著周良,一副欲言又止狀。
「有什麼事,只管說好了。不管能不能幫上忙,听听總無妨,或許還可以給老哥你出出主意呢!」周良表現的很大方。
「那,老哥我就不客氣啦!實話說吧,我想請兄弟你幫老哥看次相,指點老哥下半生的運程,中不?」施青然搓著手,緊張不安地盯著周良的反應,生怕人口中吐出半個不字。
「這……」周良蛋疼了,要真會看相,看在還算投緣的份上,幫施青然一次倒也無妨。只是,真不會啊!之前的表現,不過是靠著異能瞎忽悠而已。
「難道兄弟不肯幫忙?那老哥也不強求,唉……」施青然見周良猶豫,心生失望。一聲長嘆,低頭垂首,一臉悲戚……
「老哥,不是我不想幫你啊!要知道,命由天定,凡人不能逆天改命。想必你也是听說過的,天機不可泄露,違者必遭天遣。若非萬不得已,我道中人都不會輕易泄露天機的,還請你原諒則個。」
周良見人神情黯淡,有心安慰。可又不願直言所謂天機門什麼的只是一時興起忽悠人的玩意兒,只好推說天機不可泄。反給施青然造成了不是他不能幫忙,而是畏于天遣不願意幫忙的錯覺。
「想我施青然,雖然天生相貌丑陋了點,可這是父母所賜,不能怨我不是?」施青然被拒,雖然一早有所心理準備,畢竟顯得有些神傷,突然有感而發。
「是啊是啊。長真丑,真不是你的錯。老哥莫要為這事傷懷,真心的不值得。古人不是雲過嘛,天生我材必有用。天下之大,必有老哥你的用武之地啊!」周良見施青然意志消沉,連忙給予勉勵。
好歹相交一場,這點感情總是賠得起的。不過,心中卻很不厚道的加了一句︰長的丑確實不是你的錯,可出來招搖礙人眼,就真是你的錯了。
「兄弟,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其實這倒沒什麼。以我之才,就算外貌丑陋點,本也不該像現在一樣慘淡。一切都因為二十年前那一次酒醉……」施青然神情更為黯然,言辭多有嗟嘆。
「哦,老哥這又從何說起?」周良有些好奇。這憶苦思甜都扯到二十年前的陳年舊事了,那會哥還穿著開檔褲趴地上玩泥巴呢!
「二十年前的一個月黑風高、雷電交加之夜,那時我正好大學畢業,少年壯志、意氣風發,信心滿滿欲創一番事業,實現自我價值。可我不該在畢業聚餐上過于貪杯,以至喝得酩酊大醉,神志不清,錯把母豬當貂嬋,和班里的楊二妞發生超友誼關系啊!」說到此處,施青然的聲音已有些哽塞,臉上盡是追悔莫及之色。
「呃……」周良不知該如何接腔。听了個開頭,結合施青然的表情,只要不是太傻的人,基本上已經可以想像後面的結局了。這種故事,古往今來似乎都在重復上演,實在是太沒新意了。
「大錯釀成後,她要我負責,那時的我年少氣盛,哪里願意做那現代陳世美,于是不顧家人的反對,堅持將錯就錯娶了她罷。哪曾想,這才是一錯再錯啊!」言至此處,施青然已是鼻子發酸,熱淚盈眶了。
周良默然,無言以對。只是輕輕地拍了拍施青然的肩膀,以為勉勵。
「婚後,才發現她既懶又饞,刁專刻薄,可是為了孩子,我忍!在外努力打拼,在家忍氣吞聲,幾年下來,倒也算是事業有成,辦了一個平面設計公司,掙了幾個小錢。不想有錢之後,她卻變本加利,比之以前加為惡劣。家務不干,孩子不管,倒學會了吸煙喝酒打麻將,天天邀請一幫不三不四的女人把家里搞得烏煙瘴氣。後來又輕信人言,認為男人有錢就變壞,非但強行奪去家中經濟大權,還逼著我將一手經營壯大的平面設計公司給轉到她個人名下。更是逼著我每天晚上‘交公糧’,說是杜絕我在外花天酒地的念頭。要知道,那時我已年過三十,精力體能不比以往,哪能堪此重負?差點落下腰虛腎虧的病根子,只好經常找借口躲著她,將那臥室視為龍潭虎穴不敢進入。可是她非但不體諒,反一口咬定我是在外勾搭了狐狸精才至如此,有事沒事辱我罵我,動不動還要打我……我這還算是人過的日子嘛!」說到此處,施青然已是眩然淚下。
「這樣的婆娘,你還娶來做啥?趕緊離了!」周良听得心頭火起,也不顧忌什麼勸和不勸離的古老傳統。一個男人,活到這種地步,還能忍嗎?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啊!
「真的要離了?」施青然卻是以為周良對他的慘淡命運心生同情,泄了天機給他。
「果斷離掉!當年姜子牙若不休妻,哪來日後八十拜相的福緣?我觀老哥你雖然生就一副鼠眼,可眼上雙眉卻是形似鳥翼,呈展翅騰飛之狀,這可是極大的福相啊!此面相在相術中稱為飛天鼠。你可知道,十二生肖又對應十二地支,這鼠可是高居十二生肖之首啊!這說明啥?說明擁有如此面相的老哥你本應注定是大福大貴之命。想必,定是你那悍妻與你八字相克,這才壓了你一頭,導致老哥你磋砣至今,未能極盡富貴!」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周良激奮之下,利用施青然對自己所謂的天機門秘傳「天機神相」的信任,滿口胡言,東拉西扯,極盡忽悠之能事……
听周良這麼一說,施青然更加以為周良這是在提點他,頗為意動!細想了一下,又嘆了口氣,垂頭喪氣道︰「兄弟,剛不是告訴你了嘛,家中所有資產都被那婆娘所控。我若離婚,前半生苦苦打拼創下的事業,掙得的錢財,那婆娘決計不會分我半厘的。沒有資本,又怎麼能東山再起啊!如此,這大富大貴之命,豈非成了那鏡中花、水中月?」
「這個好辦,去買彩票就是。中了頭獎不就有東山再起之資了嘛。」周良不經考慮,信口胡諂。心中卻在尋思︰壞了,他不會真信了哥瞎扯,想要離婚吧?不過,這又與哥何干呢,是他自己選擇的……
「那,以兄弟之見,選個什麼樣的號碼買好呢?」施青然抬手抹去眼角淚花,一對鼠眼閃著精光瞪著周良,只待高人悉心指點。
周良心中狂汗……心道︰這貨還真把哥當成無所不知的隱世高人了。這中獎號碼哥要知道,還能告訴你?
實在忽悠不下去了,干脆閉目不語,不再理會施青然。
施青然見狀,還以為周良是在運用天機門中神術推演天機,不敢打擾,凝神以待。
過了好一會,周良睜開眼,卻是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發現手機已經因電量不足自動關機了。于是轉頭問施青然︰「老哥,現在是什麼時間?」
施青然等了良久,只道這頭獎號碼不好推演,所以費時良久。正等得心焦之時,周良發問了。當即以為這是周良在暗示天機,心頭一震,頓有所悟。忙對周良說道︰「我明白了!多謝兄弟指點,他日中得大獎,必分一半給兄弟。」
周良一頭霧水,心道︰我都不明白,你又明白了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只是扮了半天神棍,都扮上癮了呢,哪能在這當頭兒露了馬腳呢。有心使用異能一探,卻是發動失敗,想來施青然這會心情激蕩之下對他不夠關注。于是,強壓心頭疑惑,面上微微一笑,口中謙稱︰「老哥有心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