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剛露出一抹魚肚白,輕紗般的朝霧還沒有散盡,便有輕靈的鳥兒在住院部外枝繁葉茂的樹影間一閃而過,留下聲聲清亮悅耳的余音。
一夜好眠。
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周良從病床上坐起,習慣性地便要伸出手掏香煙。
眨眨眼,突然回過神來,恢復對身體的控制了?
將打著石膏板纏著厚厚的繃帶吊在脖子上的左手勾到面前,愣愣地看了好幾秒,竟然沒一點痛感!昨天手術時的麻醉劑效果應該早就過了才對。
心念一動,因為被人擰得手心手背換了個位置而在昨天剛動過手術的左手五指居然可以做出彎曲伸直的動作,雖然不是很靈便。
頓時,周良的嘴巴張成了O形,兩只眼楮也瞪的比平時大上三分。
傷筋動骨一百天!
昨兒個醫生還說,他的左腕沒幾個月的時間別想康復。就算康復了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靈便,很可能會落下後遺癥。比如不能承重,陰雨天氣里會癢會酸會漲會痛之類的。
配合著臉上那副叫驚訝的表情,周良腦海中閃過一個古怪的想法。
哥升級了!
還是由內而外的那種……
「砰!」
病房的門被重重的推開,然後一陣「踢踏」的輕盈腳步聲伴著一聲充滿英氣的脆脆女聲同時響起︰
「田雞!我升級了!」
轉頭一看,卻是一身簇新制服將那完美身材襯得更加無懈可擊的張佳妮已經掛著一臉的喜氣,娉婷地站立在自己的病床前。
好吧,哥升級了,你也升級了,大家一起來升級。
哥升級後快成超人了,妮子你升級後是啥呢,超女?周良一臉古怪地暗忖著。
「田雞,你這是什麼表情?我升級了呀,你不為我感到高興嘛?」妮子帶點炫耀似的挺了挺胸。
呃!挺鼓挺脹的,可是未見跟昨天有多少區別呀,這也算升級?周良挺納悶的。「妮子,我怎麼沒看出來呢?」
注意到周良目光停留位置的張佳妮驀然一陣臉紅,嗔道︰「死田雞,你往哪看啊!肩膀,肩膀!」
被抓現行的周良訕笑著抓抓腦袋,視線轉移。嗯,弱骨縴形、柔和婉約的一對刀削香肩盡顯江南小女子獨有的神韻,可是公安制服不露肩啊!隔岸觀火、霧里看花有啥意思?
「妮子,看不出什麼不同啊!」周良疑惑道。
張佳妮不高興了,指了指肩章,嘴一噘,嗔怪道︰「田雞,你什麼眼神啊!再看仔細點。」
呃!一杠一星,三級警司啊。原來妮子說的升級是這個意思,汗……
「恭喜啊,妮子。什麼時侯升的官啊?可得請客哦。」周喜笑顏開,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
妮子神采飛揚,眉梢眼間盡是掩飾不住的喜意。
「嗯,昨晚下班後分局召開常委會討論後,決定把我提升為科級,調任新明街道派出所任副所長一職,主持工作,回頭就要去那報道了。本來是想第一時間告訴你的,畢竟,我的功勞其中有大半是你幫忙掙來的。可是打你電話不通,只好一大早跑來報喜了。對了,你的手機壞了嘛?」
「手機倒沒壞,只不過騷擾電話太多,所以關機了……」周良郁悶了。想著,回頭該去換一張電話卡了。不願意就這個話題深入探討下去,周良又不露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妮子,雖然提拔一個科級干部並不是什麼大事,不過像你這樣的昨天才通過,今天就能上任的,也太快了點吧?」
何止是快了點點,走體制內正常程序的話,快則兩三月,慢則一年半載。
「特殊情況特事特辦嘛。有什麼好奇怪的。田雞你什麼意思啊,不高興我升級啊?」張佳妮有些不樂意了。
「沒有,沒有。替你高興還來不及呢!」周良連忙擺著手分辨道。
惹毛了妮子後果嚴重,那對粉拳砸在身上還是很疼的,果然最難消受美人恩哪!對了,這次升級,不知道有沒有順帶升級抗擊打能力……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該去新單位報道了。第一天上任,好歹也是個頭,要做好表率,起到帶頭作用。不和你多聊了,你安心養傷,傷好後有空再請你吃飯啊!」
丟下這句話,妮子便風風火火地出了病房,赴新單位點那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去了。
望了望空落落的門口,周良苦笑。這妮子,出門都忘了把門帶上。
想了想,又感慨著,那死人臉大叔行事一點也不像他那張臉似的死板。這一招挺犀利的,妮子的刑警夢怕是這輩子圓不了了。
……
「王叔,你是怎麼辦事的!這麼點小事,交待這多天了還沒有辦好。」歐陽超生一臉陰郁地坐在昂貴的黃花梨木沙發上,仰著頭責問著誠惶誠恐、低眉順眼站在面前的王笠。
「是,少爺教訓的是。我馬上去敦促那些只知道拿錢不知道賣力的夯貨們盡快找到那個人。」王笠一臉卑謙,點頭哈腰,像極了愛國教育片中的二鬼子。
「全他M的一幫飯桶!真不知道我歐陽家養這幫人是干什麼用的。」歐陽超生陰著臉憤憤地罵了一句。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茶幾上的攤著的一張昨天發行的都市報,不滿地瞟了王笠一眼,說︰「王叔。我再告訴你一條新線索,看到這張報紙了沒?喏,就是這個男的。」
「啊!」王笠失聲驚叫,臉現喜色。人都上報了,那依歐陽家的實力,依圖索驥,自是輕而易舉。小心翼翼地捧起報紙,諂媚地對著歐陽超生笑道︰「少年放心!三天內,我一定找到這個人。」
一看清報紙上的圖片,王笠心里就犯嘀咕了︰尼瑪!難怪出動這多人都找不著這個人,少爺畫的素描,真是太,太那個了……
見王笠表情有異,歐陽超生奇怪問道︰「王叔,你在想什麼?」
「在想少爺之前交給我的那幅素描……」王笠一不留神,道出了心中所思。頓時,歐陽超生的臉就變了色。周良的照片就擺在他的面前,他心中豈能不知之所以這久沒找著人,跟他那幅素描不無很大關系嘛?
「少爺那幅素描,立體感鮮明,層次感超強,人物表情更是無比豐富,深得西方美術史上著名大師畢加索的遺風啊!」見歐陽超生臉色不郁,話一出口便開始後悔的王笠連忙事後救場。
「真的嘛?」歐陽超生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狐疑地望了一眼王笠。他知道這家伙向來善能阿臾奉誠、溜須拍馬,他說的話,十停里頭只能信半停。
哪曾想,王笠這次的表現大大異于歐陽超生的預料,只見他把胸一挺,底氣十足地大聲道︰「是真的!少爺。」
看他的表情,這一次不像是假的啊?難道我的畫功真的趕得上畢加索了?歐陽超生納悶著。不耐煩地揮揮手,說︰「王叔,那就繼續麻煩你了。好了,沒別的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少爺。」王笠手中拎著報紙,鞠躬告退。
退到門外,轉身掩上了門,這才往外走去。走時,看了看手中的報紙,搖了搖頭。
有一次,畢加索作畫時家里來了個賊。他不願中斷創作,就隨手將那賊的相貌畫在了稿紙上,只管自己埋頭作畫。後來,警方根據他提供的那張畫像,抓了好幾個人,里面沒一個是賊……
從這方面來說,歐陽超生的畫功確實有畢加索的水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