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最後一個敵人,周良心神一松,再也抵擋不住全身多處傷口像潮水般涌來的劇烈疼痛,雙腿一軟,跪坐在地,垂著頭定定地盯著地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體力已經嚴重透支。
從他進入別墅起到現在,時間只過去短短幾分鐘,可每一秒,幾乎都在生死邊緣徘徊,這給他帶來的精神壓力是無比沉重的。更何況,傷痕累累。
只是,並沒有太多的時間讓他休息。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不過十數秒,稍微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被血與汗水粘糊的雙眼,周良強撐起精神,再一次站了起來。
無視滿地的尸體,踩著粘稠的血液,顫抖著傷腿,踉蹌著邁出了有些飄,卻很堅定的一步……
上了二樓,是一條長廊,長廊的兩側整齊地排列著十數個房間,每個房間里,都有一個何黑虎的「後宮」。
早在槍聲響起時,這些「後宮」們就提心吊膽地鎖上了房門,瑟瑟發抖著縮到了床上的一個角落,拿被子蒙子全身。好像這樣做,可以給她們多一點安全感。她們不能確定殺上門來的人,會不會連她們一起殺掉。
「砰!」
粗暴地踢開距離樓梯口最近的那間房門,周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里走去,每走一步都要皺一下眉,抽一口冷氣。左小腿中兩彈,右大腿根中一彈,無論抬哪條腿,疼!
掀開被子,渾身上下血淋淋的猶如地獄中惡鬼現世的周良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被他的恐怖形象驚得面無血色,甚至忘了呼喊尖叫,抖的跟篩子似的女子一眼,輕輕地問了一句︰「何黑虎在哪。」便回頭踉嗆著往門外走去。
他不需要她用語言來告訴他。何況,那個明顯被嚇壞的女子,還能不能正常語言都是個問題。
望著周良血色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那個女子愣了半晌,終于哭了出來。
因為害怕,更因為激動!
半年前被何黑虎強逼著納入後宮的她,這一次,終于可以自由了吧?
當然,沒有確定何黑虎被人干掉之前,她還不敢跑。不過,這個惡鬼似的男人應該不會讓她等太久吧?
好想看看那個加菲貓頭套下的臉是什麼樣子……
三樓的房間並不多,很快周良就搜遍了所有房間,可是竟然沒有發現何黑虎的蹤影!
站在比五星級酒店還要豪華,明顯是何黑虎主臥的房間里,周良皺起了眉頭。
別墅很大,兩側各有一樓梯,難不成,剛好在上樓時,何黑虎從另外一側樓梯下去了?很可能!剛才搜索時已經確定別墅中有一個幾乎可以監控別墅中每個角角落落的監控室,何黑虎可以從監控中看到他位置,並選擇避開他。
北陽台外傳來一陣汽車啟動時的動力聲,雖然輕,但逃不過周良的耳朵。
心頭一緊,周良便跑向北陽台,往下一看,無限懊惱憤怒。
停車坪上,加長林肯已經發動,副駕駛室的門大開著,何黑虎正拼命地跑向加長林肯,馬上就能上車。
周良懊惱的是,竟然犯了一個低級錯誤。殺上樓前,沒有揀一把槍!
憤怒的是,眼睜睜地看著何黑虎跑掉而無能為力。若是不是負傷嚴重,直接從十幾米高的北陽台跳下去攔截的心都有……
「何黑虎!」
周良七竅生煙,不甘地一聲雷霆咆哮。
「你殺不了我的!哈哈哈……」
何黑虎回過身來,比了個中指,笑得有種歇斯底里的瘋狂。
一道銀光閃過!
何黑虎條件反射地一側頭,感覺右耳一涼,一模全是血,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掉在地上。頓時,駭地臉色蒼白。恨恨地咒罵著,狼狽轉身,鑽進車中。
原來是周良擲出了手中的匕首。可惜,並不能要了何黑虎的命。
望著後面冒著黑汽消失在視線之外的加長林肯,周良的鋼牙都快要咬碎了。
險死還生,傷痕累累,卻只弄死了幾只小蝦米,讓大魚給跑掉了。巨大的失落感混合著極度的挫敗感,折磨得他心如火炙。
染著血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進肉里,卻感覺不到痛……
五分鐘後,周良蹣跚的身影出現在別墅南面兩百米外的小河,深一腳淺一腳的,終于一陣天旋地旋,不支倒地。
受了這重的傷,流了這多的血,換作正常人早就堅持不住了。周良心急如焚!如果不能第一時間離開這里,等警察趕到就麻煩了!
「沙沙……」
有人過來了!周良無力地掙扎了一下手腳,站不起來。
來人許是已經發現了周良,加快了腳步小跑過來。周良抬起迷糊的視線看去,從來人的身材可以分辨出是個女人。
近了!周良緊了緊手中的匕首。萬一是何黑虎的同黨的話,少不得還要拼個魚死網破。只是,看清來人時,他的眼神變得分外古怪。竟然也是一只加菲貓……
很好,一公一母兩只加菲貓。
「啊!」
來人跑到近前,看清了周良的慘相,忍不住捂住嘴,發出一聲驚叫。
這聲音,很熟……
「妮子?」公加菲貓試探著叫了一聲,還有些不確定。
「田雞?」母加菲貓震驚莫名,幾乎不能相信。
兩人同時扯下了面罩。
「田雞,你這是怎麼了?」張佳妮驚白了臉,趕緊蹲在周良身邊扶起了他。
「我殺人了……」事到如今,也隱瞞不住,周良選擇直言相告,語氣分外虛弱。他不知道接下去張佳妮會怎麼對待他。
「啊!」張佳妮失聲驚叫,「你殺了何黑虎?」
「沒有。」周良眼中閃過一陣黯然,「讓他跑掉了。只殺了九個保鏢。」
「田雞,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啊!就算是十惡不赦的罪犯,也應該讓法律來公正審判,你怎麼可以私自殺人啊!」張佳妮芳心大亂,不知該何去何從。
何黑虎該死,他的手下為虎作倀或許也該死,可是周良沒資格判決他們的生死啊!以毒攻毒,以殺止殺,也是殺人罪,要吃花生米的……
「殺都殺了……」周良忽然笑了,緊緊地盯住張佳妮的雙眼。「你會把我交給警察嘛?」
周良知道如果被送到警局,無論他是無于什麼動機,也是一個故意殺人罪。就算考慮到為民除害這一節,給個從輕或減輕,十年八載還是跑不掉的。如果妮子她執意秉公處理的話……那就只好對不起她了!
「我,我不知道。」張佳妮茫然地搖了搖頭,又無比心憂地說︰「田雞,傷成這樣,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咳!」周良急了,這樣子去醫院不是自投羅網?忙阻止道︰「不能去醫院!去了那怎麼解釋我身上的槍傷?妮子,你送我回家吧!」
張佳妮一陣猶豫,茫然失措,左右為難中的她並沒有發現周良的右手已經悄悄地抬到離她縴細白淨的後頸不足五公分處!
「好!」
大約半分鐘後,張佳妮眼中閃過一陣堅絕,橫抱起血淋淋的周良,惶急地離開原地……
「唉——」
離周良倒地不過三五米距離的一顆大樹後面閃出一個影子。緊緊地盯著美女抱英雄愴惶而逃逾行逾遠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失敗了嗎?終究違抗不了那強大的慣性……被糾正回原點了……」
「他,終究還是要踏上殘酷統治全人類的‘暴君’之路嘛?」
「不對!本來,她不應該出現的……或許,蝴蝶的翅膀已經輕輕地扇動了?」
一陣自語,影子又消失掉,就像從來沒出現過那樣。
被妮子抱走的周良突然心中一動,轉頭往後方看了一下,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