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林可憐家。
晚飯後,一家三口聚在客廳,各自消遣。
林父悠閑地側躺在沙發上,端著一杯香郁芬芳的龍井,時不時地啜上一口,看著新聞聯播。
林母就坐在他邊側,身子靠在林父略微有點發福的大肚腩上,手里打著毛衣,時不時地抬頭往電視上瞟一眼。
客廳北面,在最初的建築設計中應該是陽台。不過,林家裝修時並沒有在客廳和北陽台連接處隔上分離牆,反把陽台對外的三面裝上了鋁合金窗,變成了客廳的一部分。
現在,在這個位置擺放著一張長一米八,寬一米二的原木書桌。被華國民眾親切地稱為「我們的鄰家小妹」的林可憐就坐在書桌前上網。
六月底完成了本科學業,八月末又和華光傳媒解約,目前的她即無學業纏身又無事業憂擾,成天過著吃吃睡睡的安逸生活,都快擔心自己要長肥了。
此時的鄰家小妹,嘴角掛著一絲甜甜的微笑。面前的液晶顯示屏上,展現的是一條條「度娘」搜索結果。
自打那次演唱會結束回家之後,閑時無事時,上網「度娘」瀏覽網上盛傳的關于周良的種種消息成了她每天的最佳消遣方式。
當然,各種媒體和網友們那些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地猜測她與周良之間的緋聞之類的內容她是完全忽略的。
她關注的是那「狗咬豬」如何從最初被抨擊為「听覺殺手」、「史上最難入耳的噪音」……等等各種負面評價,慢慢為廣大網民所接受並欣賞,以極快的速度,發展成被廣大網民甚至包括部分活躍在微博上的專家夸贊為「這是一種具有鮮明時代特性,完美切合時代脈搏的藝術風格」,並使周良極具喜劇意味地被奉為「宗師」。
網絡上,每日里總會涌現出許多新的關與「狗咬豬」和「宗師」話題的精彩妙貼,生動風趣,詼諧幽默,合理夸張,言之有物,嬉笑怒罵、贊美抨擊不一而足。每每這個時侯,可憐她總會細眯了眼,掩嘴偷笑。
這樣也行……
只有她近距離之下目擊了全部的真相。
所謂的「狗咬豬」,不過是因為未明原因之下,歌唱者罕見的嚴重怯場,以至唱跑了調,唱顫了音,外帶唱錯了詞罷了。
不知道他的生活有無受到這起事件的影響。或許,此時的他已經焦頭爛額了吧?關閉一個頁面,打開一個新的頁面,吐了吐小舌頭,林可憐玩性十足地笑了一下,像只小狐狸。
「老頭子,新聞聯播有啥好看的?人都說了,無非是︰前面十分鐘,國家領導人很忙,不是出國就是下鄉;中間十分鐘,全國人民很幸福,不就致富就是豐收;後面十分鐘,其他國家都很慘,不是爆炸就是造反。」再一次抬眼看了一眼電視屏面之後,林母很有些怨念的嘮嗑道。
自打五年前廣電總局出台禁令,規定衛視黃金檔只能播放主旋律影視作品以來,林母便因為她喜愛的肥皂劇播放檔期安排的時間過晚導致無法追看而怨念深重。
于是,宏揚主旋律,報道新生活,關注全世界的新聞聯播便成了她的第一仇視對象,逮牢機會便要抨擊一下。
林父不緊不慢地啜了一口茶,略有不屑道︰「婦人之言!豈不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殊不知,關注時事、政事、天下事,是一個華國公民的最基本愛國行為。」
結婚多年,夫妻之間知之甚深,林母自然深知林父的性子比較迂腐。
這類話題再進行下去除了讓他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暴跳如雷外不會有其他結果。
撇撇嘴,也不接腔,繼續織著手頭的毛衣。
天,快要轉冷了。
親手織的毛衣,能讓家人更好抵御不久的將來即會南下的北方冷空氣的侵襲。
在新聞聯播結束,天氣預報開始的時侯,林可憐從電腦前站了起了。
每天晚飯後休息半小時,再到附近的公園里散步一小時是她多年來養成的良好生活習慣。
「可憐,要出去了?」林母听到這邊的動靜,溺愛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嗯,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溫柔、體貼。有女如此,老懷甚慰。
「是啊,媽。」拿起書桌上的寬邊太陽鏡,林可憐腳步輕盈地往外走。經過母親身邊時,又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對了,媽。這個周末我要回Y市一趟。」
「哦,有事?」林父搶在了林母的前頭。
社會太復雜,女兒太單純,當爹的不省心哪!女兒在家他操心,女兒外出他擔心。
「嗯!」林點憐點點頭,嘴角帶出了一絲笑意,眼神也明亮了幾分。「貝宇軒前輩不是托我幫他引薦一個朋友嘛?我那位朋友是Y市人,約好了周末帶他去Y市找那個朋友。」
「那好吧。出行之時多留點心眼,自個小心點。」林父將視線轉回到電視屏幕上。
貝宇軒這人他知道,成熟、穩重,有君子之風。看他成名這多年卻從來沒有傳出過任何負面消息就知道了。女兒既然與他同行,那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嗯。女兒這麼大了,能照顧好自己的。」林可憐應了父親一句,便欲抬腳,卻被林母給叫住了。
「媽,什麼事?」
「可憐啊。既然你要去Y市,那順便去一下劉家邀請的那個宴會吧。你也不小了,也該尋思著找個合適的對象了。媽想,劉家的宴會上,肯定會有許多公子哥兒出席的,你去看看有沒有合你眼的。對了,媽估計,上次你徐姨給你介紹的那位青年才俊肯定也會被劉家所邀請,趁這機會去見見也好。回頭媽讓你徐姨把你的聯系電話給他,讓他到時跟你聯系。」
「媽!你女兒還小啦,才二十一歲。這事兒,真不急啦。」林可憐見母親又說起這事,羞得臉上泛起了紅暈。
「可憐啊,你是不大,可你媽和你爸快老了啊。還想趁著身子骨能動的時侯,抱一抱外孫呢。」林母說。
她和林父當年堅決地執行了基本國策,是名副其實的晚婚晚育。她懷上林可憐時,林父都已年近不惑。今年,林父六十一,她五十六,剛剛退休賦閑。因此,心急著要抱外孫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啊,可憐,你媽說的沒錯。再說,二十一歲也不能算小吧。要知道,古時侯,誰家的女兒要是過了十八歲還沒嫁人就犯了國家律條,可是要被充為官妓的。」林父附合道。
卻換來林母一個白眼,伸手在老頭子胸口拍了一記,不滿道︰「老頭子,怎麼說話的?什麼官妓不官妓的!」
「呃……」這樣比較確實不恰當,林父自知失言,頓時老臉一紅。強撐著老臉,不去理會妻子,繼續對女兒勸道︰「可憐,你性格內向,從小怕生,不愛和陌生人接觸,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可現在你畢竟長大了,將來總要組建自己的家庭的,建立起自己的人際關系的。不管有沒有找對象這方面的想法,多參加點社交活動多認識點人準不會有錯。這樣吧,劉家的宴會你無論如何都要去一下,就當一次鍛煉的機會。」
看了看父親,心知他老人家說的沒錯。猶豫了一下,林可憐點點頭。「好吧,那劉家的邀請,我就去吧。不過,媽,你可別把我的電話告訴那個富二代啊!至少在二十五歲以前,我還不想離開你們。」
說完,逃也似的奔出了家門。
「這妮子……」林母望著消失在門口的女兒身影,無奈地搖搖頭。
將林母的表情收于眼底,林父略感好笑,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操這個閑心做啥?再說,就像可憐說的,她現在確實還小,不急著談婚論嫁。」
「老頭子,你以為我干嘛著急?這好的對象打著燈籠都難找啊,錯過了就沒有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徐姐這次介紹的對象是誰啊!那可是出自真正的百年世家,名門大族啊!別的不說,你該知道他們家多有錢吧?沒上福布斯富豪榜那是因為他們家夠低調。可真正圈子里的人誰不知道在華國能跟他們家比富的也只有河東的粗俗不堪黑了心拿人命換金錢的那些個煤老板了。」
林父目中盡是鄙夷!「婦人之見,恥于評價!你這是找女婿還是找錢?」
「作死啊!」林母憤懣,將手中針線一丟,掄起雙拳對著林父胸口痛捶之。
……
剛擱下電話結束了和錢佳義的通話,周良的手機又響了。以為是錢佳義有什麼要補充的,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起了電話。
「周良。」
一听聲音,周良臉色稍動。
不是牲口,是劉馨雨。
最近這一陣子,周良都沒跟劉馨雨聯系過。倒不是因為他對醫生失去了興趣。主要是因為在賭場鬧的這一出,他都跟人表白了……
偏偏醫生又顧忌道出實情會打擊到周良,導致他不配合治療心理疾患,從頭到尾沒有否認過自己有意于周良,這在周良心里便成了一種默認。
那次是事出有因,可不好對醫生解釋啊!周良怕醫生認真,那他就慘了。這貨,還想趁著年輕多逍遙幾年呢,沒想過在一顆樹上吊死。
因為不知道怎麼做,干脆就什麼也不做。這就是周良的心理。
「馨雨啊!好久不見,有什麼事嗎?」
周良的語氣還是有些開心的。畢竟,妹子主動聯系呢,而且是一個極為優秀的妹子,總能讓人感覺虛榮心得到滿足的。
「周五我生日,我哥為我舉辦一場生日宴會,我這是來邀請你參加的,請帖就不發了哦。」
「這樣啊!我一定準時到場。有什麼具體要求嘛?」周良想著,劉洪好歹也是在Y市屬于有頭有臉有身份有地位的風雲人物。這次的生日宴會中,不定會有什麼特殊要求。
「沒什麼要求啊。」電話劉馨雨答的很麻溜,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添了一句。「對了,對你來說,要求還是有的。到時侯給我好好打理一下你那幅邋遢的形像,別給我哥掉面子。」
「嘿嘿……」周良尷尬笑笑。「這個自然。」
「周五七點半,龍騰大酒店。到時見。」
「嗯,好的!」
……
剛擱下電話,又響了。這次,倒真是錢佳義……
「良哥……」
「牲口,又什麼事?」
「呃……這個,那個……說了你別罵哦……」
「尼瑪!別跟哥賣關子,不知道哥喜歡直來直去嘛?是爺們,豪邁點,說!」
「家里給我安排相親……」
「尼瑪!這事用得著跟哥匯報嘛!」周良嗤之以鼻。哪個月,錢家不給牲口安排至少兩位數的名媛貴女讓他挑的。
「可是……可是……」
「尼瑪!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周良開始不耐煩了。
「好吧!」電話那頭的錢佳義橫下了一條心,鼓足了勇氣大聲說︰「這次是林可憐!」
周良一愣。
「良哥,我記得你當初說過,那個女孩子其實並不是林可憐對吧?」
周良一陣沉默,臉上隱有黑氣浮現。「牲口,你知不知道花兒為啥會那樣紅?」
這個問題的答案,挨過周良鐵拳的那些人,估計都知道。
「啊!這個……良哥,你听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