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了望消失在門外的幾個身影，飛羽將視線轉移到東方卜身上，神情中有一種和他年齡不相符的冷靜和智慧。
「謝謝老爺子救了我一命。」
「哦？你怎麼知道是我。」撫著長須，東方卜饒有興致的看著飛羽。他曾看到的未來中，眼前的少年堪稱未日反抗軍第一智將。
「你自己告訴我的。」
「我有說過嘛？」東方卜訝然，真沒記得有這事。
「當然。剛才，騙他們離開時，你說過再幫我施上幾針。」飛羽的表情很平靜，甚至連眼楮都沒眨一下。
東方卜滿頭黑線。關于這個問題，確實是他二了。又問︰「你怎麼知道我是騙他們的？」
飛羽淡淡道︰「剛才，你暗示我不要說話，顯然是有什麼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另外，我可以感覺到，我身上的毒已盡除，實在沒必要再作多余的治療。所以，我猜老爺子是故意支開他們的。」
東方卜贊許地點點頭。在那個歷史進程中，幾乎是獨力支撐起整個末日反抗軍，和「暴君」麾下四大主戰軍團周旋二十年之久的飛羽統帥果然名不虛傳。
「我想知道，關于周良，你知道多少。」
飛羽猛然色變，臉上冷靜不再，浮出濃不可化的恐懼和不願相信。「他……他根本不是人！」
「哦？」東方卜面色沉重。
瞪大了兩只眼楮，飛羽顫抖著叫道︰「他明明被我一槍爆頭，肢解碎尸，沉埋地下的！」
「什麼！你殺了他！」東方卜驚叫道。
「是的……我殺了他！因為他破壞了我的任務，還把我打成重傷。所以……」飛羽口中，因為上下兩排牙齒不自覺地高頻撞擊，發出一連竄輕微的「得得」聲。「可是……可是……」
「唉！」東方卜喟然長嘆。搖了搖頭，緩緩道︰「忘了這事吧。另外，對誰都不要提起。」
好一陣，飛羽才從恐懼中鎮定下來，抬眼看向東方卜，問︰「老爺子，你能解‘蝕骨’之毒，必非常人。能告訴我你的名號嘛。」
東方卜眼中一陣黯然，當初，為了幫子、媳逆天改命，他才會利用異能扮神棍招搖撞騙。不想，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觸及傷情往事，自是神傷感懷。人之常情。
好半晌，方從哀思中解月兌，道︰「老夫早年行走江湖，謊稱天機門弟子，故有天機子虛名。」
「您就是先知！」飛羽失聲叫道。臉上閃過一陣悲意，急切問道︰「那您一定可以知道我的身世了？」
東方卜點點頭。「你是華國人。你的父親是軍人，你的母親是特警。十六年前，因為你母親無意中調查與‘夜殤’有關的一件案子，被‘夜殤’滅門。而剛出世三月的你，因為根骨清奇、天資不凡，被‘夜殤’的大統領看中，帶走，意圖培養成優秀的殺手。」
飛羽面無表情。緊握成拳的指縫間有殷紅的液體滲出。
東方卜見此不語。
乍聞這等消息，就算是在那個歷史進程中以機智冷靜聞名的飛羽，也是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的。
何況，眼前的他還只是一個少年。能堅忍到這份上，已屬不易。
沉默了好一陣，見飛羽內心波濤似有平靜，這才重新開啟話頭。「接下去你打算何去何從？」
「不知道……」飛羽眼中閃過一陣茫然。從小，他就在殘酷血腥和生死之間被培養成一個超級殺手，突然不干殺手這份職業了，一時半會間哪能正確選擇未來的人生。
不過有一點他確定。仇，是一定要報的！
「老爺子。既然你這般問我，肯定是有以教我。還請老爺子明示！」
東方卜贊許點頭。「去青然明星經紀公司吧。那里有你願意付出所有，畢生守護的人。也有注定與‘夜殤’為敵，可以替你報仇雪恨的人。」
「謝老爺子指點。」飛羽眼中精芒一閃。旋即苦惱道︰「可是，我除了懂得怎麼殺人，什麼也不會啊！」
「呵呵！」東方卜撫須笑道︰「飛羽。你初來華國時，不是以一個中年人的形像出現嘛？憑著這一手易容術，去青然公司應騁個化妝師不是小菜一碟。另外，你那超乎常人的邏輯推演和數據運算能力，也可以使你完全輕松勝任財務工作。這樣的人才，哪個公司不會搶著要？」
飛羽臉色一喜，再次道謝。
「好了。雖然劇毒盡除，只是現下你身子尚且虛弱，先休息吧。我去處理一下別的事務。」
「好的，老爺子。」
背轉身行至門口，東方卜又想到什麼，回頭對飛羽道︰「對了，前陣子你潛伏在林可憐身邊，是想得到‘阿特蘭蒂斯之淚’吧？以後，不要再花心思在這上面了。」
「為什麼？」
「因為‘阿特蘭蒂斯之淚’雖然神奇，卻只能激活常人的異能潛力，對于我們這種覺醒者而言，是一無用處的。而且，此物不詳……唉！」
飛羽不語。
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當初，就是為了得到這塊石頭，他才故意拖延任務。結果被「夜殤」發現異常。
「夜殤」暗中調查了與飛羽本次任務相關的人和事之後，自然也就發現了演唱會時曾被林可憐掛在脖子上的「阿特蘭蒂斯之淚」。
如此重要的消息，飛羽卻隱瞞不報，自被「夜殤」的大統領認定存有異心，視為叛徒。
也算是天意使然。若非如此，今日飛羽也無從得知，其實「夜殤」是他不共戴天的仇家。
一番心理活動後，飛羽定下神來。打眼望去，發現東方卜已經跨出廂房門口。
突然，他又想到一個哽骨在喉的問題，連忙出聲叫道︰「老爺子，等一下，還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
「哦？」東方卜回轉身子。「但問無妨，知無不答！」
臉上閃過懼意。飛羽忐忑道︰「那個叫周良的，到底是什麼異能？」
東方卜猛地一震，猶豫了半晌，方道︰「你要保證，這事，出我口，入你耳，再無第三人知曉，我才會告訴你。」
飛羽慎重地點點頭。東方卜信步離開之際，丟下一句話。
「上帝說︰要有光……」
飛羽駭然！失神喃喃道︰「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東方卜出得廂房，便見小院之中，桂花樹之下，自己的孫女和周良、林可憐二人相談甚歡。
原是東方灕為林可憐解惑。雖然，林可憐早知周良頗有些不凡之處。只是，之前她是信了周良那套神棍說辭，真當他是上古隱世門派弟子。
這會得悉世間真有神奇的超能力存在，自是興致無比，好奇心高漲。
奈何，這方面周良本身也是個新女敕菜鳥，所知不多，最後只好由知道很多的東方灕代為解惑。
這時，對異能充滿好奇和向往的林可憐還不知道，因為她之前曾短時間接觸過「阿特蘭蒂斯之淚」，已被開啟「上帝禁區」大門，遲早也會覺醒為異能者的。
只是畢竟接觸時間太短，如今的她只是第六感得到一定程度增強而已。所以，前陣子，飛羽利用隱身術潛伏在她身邊時，才能讓她產生一種被窺視的感覺。
「周良小友！」東方卜高聲喚了一聲，便向桂花樹下行去。「要解決那個叫‘楓’的女忍者，其實也很簡單。」
頓時，周良和林可憐的注意力都被東方卜所吸引。
「老爺子有什麼辦法，快點說出來。」周良興奮道。那個女忍者竟敢對林可憐動手，是萬萬不能輕饒的。
東方卜成竹在胸。「相信周良小友一定可以知道‘楓’的詳細方位吧。我讓灕兒與你同行，只要你能找到‘楓’的蹤影，由灕兒出手，必能一戰生擒。」
「老爺子，你這法子恐怕不行。」周良搖頭。
「哦？難道小友沒有用‘精神印記’標記她？」東方卜頗為意外。
「不是的。」周良解釋道︰「是她超我了我的感應範圍。如今，她已經離開了Y市。」
……
那個叫「楓」的女忍者，其實是「夜殤」派來執行清理門戶任務的殺手。
之所以對林可憐出手，就是想逼飛羽現身。飛羽想要隱藏，楓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找到他的。
好在，整個「夜殤」的成員都知道，他們組織中有一個異類，是「鄰家小妹」的超級鐵桿。
所以楓利用「夜殤」的內部絕密聯絡方式，留下信息告訴飛羽，她要對林可憐下手。
果然，飛羽上當。為救林可憐，中了她三鏢。
楓以為，無有解藥的飛羽必死無疑，此行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再加上顧忌突然冒出的周良實在深不可測，中了「蝕骨」之後本該在半秒之內失去意識的他卻仍然生龍活虎，還能凌厲反擊，著實沒嚇得她好大一跳。
所以，不欲多作糾纏，節外生枝的她，第一時間撤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