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煙不?」錢佳義掏出自己的高檔煙。
周良擺擺手說︰「算了,你那個我抽不慣,我自己有。」很安逸地從枕頭底下掏出一包藍利群。錢佳義殷勤地幫忙點上。
眯上眼,伴著一團白煙,周良吐出一句話。「我進來的這些天,外頭什麼情況?」
錢佳義突然神情一黯,仿佛世界沒了光。用悲拗緩慢低沉的語氣說︰「洛兒妹子瘦了八斤……程嘉妹子瘦了六斤半……可憐妹子瘦了六斤……小雪妹子瘦了五斤半……這才一個星期哪,良哥!」
「啪!」
是錢佳義的腦門被周良狠狠拍了一下,差點沒讓一圈小鳥圍著他的腦袋吱吱喳喳轉。
「誰問你這個了!」周良咬牙切齒,近乎咆哮。總算還記得壓低了嗓門。其實猙獰的表情只為了掩飾。因為眼角有點酸,心頭有點澀。
他不懷疑錢佳義所言有假。相交這多年,自然知道在這當口錢佳儀不會跟他開玩笑。
也不會懷疑錢佳義報出的數據有誤。這牲口天賦異稟,正常情況下,凡被他打量過一眼的妹子,準能精確地報出身高、體重、三圍。並且精確度和妹子的美麗指數成正比。
所以,他信了,小雪她們真瘦了。
這才一個星期啊!
得怎麼樣的憂心掛懷,才能讓她們清減這多!
「良哥。不騙你!看到往日里正合身的衣服空落落地掛在她們身上時,我都差點感動地哭了呢!」錢佳義的聲音听著有些嗚咽,眼圈紅紅的分外濕潤。
周良眯眼認真地盯了錢佳義良久,想知道丫是在演戲,還是在認真。奈何,竟無從辨知。可見心思已亂……
惡狠狠地瞪了錢佳義一眼,猛吸了一口煙,讓尼古丁沿著氣管直達肺里再通過血紅細胞輸送到大腦,以便幫助自己多一點鎮定和清醒。
「先不說這個,說說公司的近況怎麼樣吧。」
「唉!糟糕,很糟糕!」
「怎麼會?」周良很感意外。
周良認為,青然集團發展至今,早已上了軌道。雖然之前的發展過程中,他確實出力不少,為集團的迅速崛起出力不菲,可也是屬于機緣巧合,無心收獲。
真正對集團的前途和命運起決定作用的,主要是施青然、余玉蘭這兩人才對。
何況,現在錢氏集團業已入股,憑借他們豐富的經營經驗,應該可以為集團的經營壯大提供相當的助力才對。
攤子已經鋪開了,市場前景也是一片大好,他這個志在當個甩手掌櫃,實際上對公司經營也是一竅不通的大股東已是可有可無,照說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良哥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突然就這麼進去了,青然集團沒了你,面臨一些困難不是很正常嘛?」錢佳義愁眉苦臉地說。
「我沒這麼重要吧?」狠狠地將煙蒂甩在地板上,一腳板踏了上去重重地碾滅,周良轉頭盯著錢佳義。
「怎麼不重要啦,你也太低估自己在青然的統治力和影響力了吧。」錢佳義嚷嚷著。
「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良哥,你別忘了,咱華國可是經歷了幾千年的人治歷史。大家都早已習慣權威統治。」
「就像當初若是秦始皇不死,就算那扛鼎的世家子再怎麼‘力撥山兮氣蓋世’,那殺蛇的小混混再怎麼‘大風起兮雲飛揚’,大秦也是不會亡的。若是慈禧太後不死,就算再來十個嘶聲力竭叫嚷著要‘驅除韃虜,創立共和’的孫大炮,辮子帝國也不會那麼快倒塌的。
「時至今日,在我們華國,個人的聲望作用和過往相比雖然遜色不少,可是仍然相當重要。」
「具體到商業經營中,一個企業的核心人物,對于整個企業的凝聚力和發展力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而咱們青然,這個核心毫無疑問就是良哥你了!你說,現在你出事了,咱的青然能不倍受影響嘛……」
「盡是些廢話!趕緊說些具體的。」周良不滿地瞪了一眼錢佳義。
「好吧,良哥。」錢佳義有些失落。本來,他的月復稿足以支持他繼續濤濤不絕地發表十五分鐘的演說的,生生被人掐斷的滋味實在算不上美妙。
「本來,我們青然接下去的兩個大動作是拍攝《凡人》以及推出林可憐的新專輯。相信借著這兩個動作足以使我們青然的聲譽再撥高一層。」
「可是,你這一出事,《凡人》的開機儀式就被無限期推後了。大家都記掛著你的最終判決,現在誰還有心思整這個啊。可憐妹子的新專輯就更不用說了。人天天以淚洗面呢,哪有心情唱歌,更別說錄制唱片了。」
「影響不止這些。你該知道,這一陣子本來有好多已成名的藝人和懷著夢想的新人願意投奔我們青然旗下的。可是,在你進去以後,這些人又開始了觀望。」
「大部分人認為,沒了‘姐夫’的青然,就不再是那個有資格豪言登頂全國,打造東方‘好萊塢’的青然。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有必要重新考慮未來。」
「更令人生氣的是影院建設這一塊。本來有你在的時侯,一切都順順利利的。可現在又不同了。就前兩天,土管部門還給我們公司下發通知,說我們這塊的使用權轉讓手續存在漏洞,要重新審查。」
「漏洞你妹啊!審查你妹啊!紅頭文件都捏在我們手里了,不該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嘛。分明就是是典型的趁火打劫,過河拆橋嘛。若不是最近沒空,非跟他們打一場行政官司不可。」
听起來,目前的青然,似乎真有點四面楚歌,窮途末路的味道。周良皺了皺眉,又點起一根煙,拍了拍錢佳義的肩膀說︰「不好意思啊,真沒想過會給你們帶來這大的困難。」
錢佳義沒心沒肺地一笑。說︰「良哥你不用過意不去啦!這才多大點事呢。當務之急,還是考慮怎麼才能把你從這弄出去。」
「呃!」周良擺了擺手。「這個倒真不用急,我覺得吧,呆在這挺好的。」
「不會吧!良哥。你不是吃牢飯吃上癮了吧?」錢佳義驚奇地盯著周良,夸張的叫著。
周良滿頭黑線。重重地拍了一下錢佳義的腦袋,罵道︰「牲口,腦子長歪了不是?哥可不是菊軟J軟天然受!是另有原因。不方便讓你知道。」
話也只能說到這份上了。總不能告訴錢佳義,有人警告過他,如果任由他在外頭蹦達,很有可能導致世界末日的到來。無奈之下,打算趁著這機會,安心蹲在心頭,等人想出破解法子後再出去吧。
「真的?」錢佳義偏著腦袋打量了周良好一會,極具想象力地問︰「良哥,你不是打算趁這機會閉關修練吧?出關後能踏破虛空白日飛升不?」
周良一陣蛋疼,也懶得解釋。「行了,少貧嘴。回去後,公司的事情你多多費心。有施總和余部長在,相信他們總能找到辦法度過難關的。另外,告訴我妹妹她們,也不用替我瞎操心。過一陣子,我隨時可以回去看她們的。」
錢佳義見周良岔開話題,知道他不願意多說,也不追問。想了想,又說︰「好吧!對了,良哥,還有一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你。」
「什麼事,說吧。」
錢佳義動容道︰「你那頭號鐵桿,李副市長的千金,打昨兒開始,就組織了一大票年輕人,大約有三五千的樣子吧,守在市政府門口靜坐請願。要求政府把你給放出來。」
「李心怡?‘姐夫衛隊’?」
「嗯!政府派了許多人員做他們思想工作,想要遣散他們,就連李心怡這妮子的老爹都親自出動了,可是毫無成效。他們說,為了‘姐夫’,誓要抗爭到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見‘姐夫’,決不收工。據說,今天市政府外頭圍著的年輕人,比昨日又多了許多,是從外地趕過來的。」
「不帶這樣吧……」周良凌亂了。
他怎麼就記得,在這個國度,自發組織的游行、示威、集會該屬于非法行為吧?搞大了,是會被強力鎮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