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濃郁的血色。
天地是血色的,秘法是血色的,人是血色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是血色的,在那二十多萬修煉者眼中,只見一尊血色的嗜血睚眥之上,傲立著一個手持血色佩劍的血色男人,然後眨眼消失不見,整個御獸靈脈無盡的範圍內瞬間蕩然無存,一切生命體全然消失。
「……」
劍冢靈墓內。
「簌簌簌!」
血紅光芒通天暴漲,瞬間彌漫空間。
「什麼人?」
幾乎是在同時,那股令人窒息的氣息傳遍整個劍冢靈墓,驚得蟄伏在其中的皇旗門、御獸門、青林兩家,甚至是御獸門歷代門主殘魂意識都是猛然爆喝出聲,紛紛祭出法器法寶。
「 當!」
驚天動地的翻徹之聲駭世激蕩,二十多萬道人影宛若一道巍峨的法則國度重重砸在空處。是我!」
聲勢大起,人影乍現,邪狂霸道,無上榮耀。
死寂!死寂!死寂!
當葉寒那愈發偉岸的身影映入所有劍冢靈墓強者眼中的時候,整個世界在那一刻停滯了轉動,仿佛徹底凝固了下來,只怕是連繡花針墜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葉寒眼眸微抬,神色微微動容,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陸香怡、唐嘉敏、柳思詩、柳如煙那風華絕代的容顏,視線一一掃過,風逸、仙狩王夫奕、葉卿宇、胖子濤、孫傾、藍宇、柯義;青陽真、林幾道、包租公青師道、包租婆林師妖、兩大公主青雪瑤、林馨琦;御獸門始祖萬獸靈王、師傅御獸王者戰辰,御獸天師星塵以及歷代門主的殘魂都是一一掠過,最終轉回到四個紅顏知己的臉頰上,徹底定格。
有道是「梧桐樹,三更雨,不道離情正苦;一葉葉,一聲聲,空階滴到明」,此等重聚的時刻,在葉寒的腦海中已經反復呈現了無數次,但是當真正來臨的時候,千萬言語卻是堵在心頭不知道從何說起。
「神!」
「參見門主!」
在那瞬間,數萬道人影齊刷刷匍匐在地,那一雙雙馳騁的灼熱目光,狂熱、希翼、期盼、等待、欣慰、歡愉交織在一起的痛楚,雖是無言,卻是絲絲心痛。「我…回來了!」
半晌,葉寒深吸一口氣,揚聲大喝。
「神!」
「參見門主!」
激蕩回旋之聲,似乎不需要用再多的言語去填補,也不需要用任何華麗的辭藻去修飾,最平淡的,就是最感動的。
「不肖徒兒見過師傅,見過諸位前輩!」
身形閃爍,只見在眾目睽睽之中,葉寒半膝跪地,在那群墓之前仰望上空,凝視著那二百四十九道虛影,聲音中無限自責和慚愧。
「傻孩子,何來慚愧之有?」御獸王者戰辰,凝視著愛徒,哈哈大笑︰「活著就好,活著就好啊!」
葉寒道︰「徒兒雖是傳承御獸意志,集成傲骨門風,但這兩年多來,卻是令得御獸門止步不前不說,反倒是為了避禍,將弟子安排到劍冢靈墓,打擾師傅及諸位先輩清靜,自是罪不可贖。」
「此言差矣!」戰辰道︰「孩子,師傅才是御獸門的罪人啊!若非當年本王棋差一招,在隕落之時無法將完整御獸術衍化意志傳回御獸靈脈,我御獸門何以衰敗如此?但卻在你的努力下,門中弟子數萬,其根基萬分牢固,修為天賦也是極為不差,你又有何罪?」
「再則,你身份特殊,如今更是瀟族族長,地位遠遠在我等之上,完全可以不行如此禮數,但卻能夠秉承雖有傲骨,並無傲慢的品性更屬難得。此番遭遇凌彌界各方勢力強者連番擊殺,本就凶險萬分,更不該罰。葉寒搖頭道︰「師傅,徒兒這般做法並非矯情。母親大人從小教育,做人莫要忘記根本,也就是起碼的良知和良心。無論我的地位攀升到何等地步,無論我擁有多麼不可一世的修為境界,師傅便是師傅,先輩就是先輩,此生也不敢忘。若是追本逐利,欺師滅祖,那不是你寶貝徒兒的風格。做人嘛,逍遙是必須的,張狂是骨子里的,良心卻是自己堅守的本分,若是我連如此品性都是不復存在,豈不是于禽獸無異?」
「說得好!」萬獸靈王笑道︰「我御獸門第二百五十代門主乃是瀟族族長,本身就是一種命中注定無法忤逆之事,所以注定比一般門派需要經歷更多的磨礪才能重振聲威,一時的失利並不代表永久的屈辱,遲早有一日亦會在你的率領下一飛沖天,所以更不需要自責。本王以御獸之王的名義宣布你小子無罪,可以不必如此無法釋懷了吧?」
「嘿嘿,既然始祖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內疚了!」
葉寒灑月兌站起身來,仿若沒事人一樣,何等逍遙自在,如果不是這廝從來不會在熟人面前搞弄虛作假那一套,還真的會讓人誤以為那一切根本就是作秀,令得歷代御獸門主都是面面相覷額,隨後爆發出一陣陣無可奈何的笑聲。
「逍遙帝當真是大自在大逍遙啊!」萬獸靈王意有所指道︰「不要只顧著我等已死的老家伙,還有大活人等著你安慰呢。唉,人界有句話說的好啊,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感情這個神秘的東西,江湖已老,不適合咱們老人家,還是年輕人活膩的多喲!」
葉寒聞言微微一怔,緩緩轉過身去,凝視著那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小寒哥!」
短暫的沉寂當中,夫奕緩緩上前,佇足在葉寒之面,咧嘴「嘿嘿嘿」地憨笑著,似乎歲月更改,時代變遷,哪怕是天崩地裂都無法磨滅這個曾經還是個孩子的青年的脾性,他的世界永遠那般無暇。
「不許笑。」葉寒瞪眼。
果然,夫奕緊閉牙關,不笑了,神采奕奕的眼眸卻是愈發的光芒璀璨,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義,生活的崔次曙光,更找到了人生所想要追求的真諦。
「傻小子,笑吧,憋著難受!」葉寒感懷道︰「沒想到當年那個贏弱的孩子,如今亦是突破真神初階層次,足以傲視一方稱雄稱霸了!」
「夫奕不做雄霸,就做小寒哥身後的尾巴,嘿嘿嘿!」
多麼純潔的孩子啊!
「老大,嗚嗚嗚…想死咱老葉了。」
「老大,你看咱胖子,想你想得有胖了一百多斤,差點讓俺失去了活下去了勇氣啊…」
「你們兩個**,大男人的哭個屁啊,惹的老子都想哭了。」
「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哭出來會很累。」
「……」四大‘禍害’,抱腿的抱腿,抹鼻涕的抹鼻涕,嗚咽成聲,淚雨縱橫。
葉寒未曾閃躲,感受著四個最早跟在他身邊伴隨這麼多年不離不棄的兄弟,他才真正知道,自己並非被整個天地遺棄,至少有這樣一群可愛的混蛋,時時刻刻都在為他擔憂,為他祈福,為他感動,他在流血,而他們卻也在流淚。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老大!」
「公子!」
風逸和柯義素來要穩重的多,此時同樣也是如此,但那擊掌的拍擊聲卻是震懾心弦,誰無音,勝有聲!
男人與男人之間的兄弟情義,這個世界都不懂。
「見過族長!」
隨後,青陽真和林幾道也率領青林兩大家族同時對葉寒行以族長之禮,顯然受困于劍冢靈墓之中,對于外界的訊息都有掌控,已經知道葉寒傳承了瀟族族長、瀟家家主身份,作為嫡系旁支家族,同時選擇了無條件的臣服。
或許可以說,這是葉寒作為瀟族族長,甚至是在之前,唯一能夠絕對調動的兩支力量「多謝諸位!」
葉寒拱了拱手,笑著說道︰「雖然我已手持諸神天帝令,但在晉升帝王級天地巨頭之前,毫無掌權之力,這聲族長倒是叫得有些早了,還如同以往稱呼就是。」
「是!」
青雪瑤和林馨琦上前,凝視著葉寒,半晌不說話。
「很帥對不對?」某人很厚顏道。
「……」林馨琦頻頻點頭,評頭論足︰「我就說嘛,能讓咱們青林兩家如此誓死效忠,公子大人必然差不多哪里去,如今的一身修為,都可以在一招之內將我兩大家族滅族了呢?嘻嘻!不過呢,好像再厲害的人也難斷家務事吶。」
青雪瑤深以為然道︰「公子大大,難道你不想對日夜羈絆著你的紅顏知己,說些什麼嗎?」
「我…」
葉寒神色微變,緩緩朝那四個女人走去,最終定格在三步開外地方,凝視著那一雙雙通紅的眼眸一個十年,
女孩變成了女人,嘆了青梅;
一個十年;
澀稚變成了豐滿,許了輪回。
還有多少個十年,讓少*婦變成婦女,
誰,執我之手,遮我半世流離;
還有多少個十年,讓婦女變成老人,
誰,吻我之眸,斂我半世癲瘋?
如果,甜言蜜語可以填充分離,
愛情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浮華辭藻可以撫慰傷痕,
思念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將沒有如果。
「……」
所以,葉寒有太多的話說不出口,陸香怡、唐嘉敏、柳思詩、柳如煙,低咽得有太多的思念破不了心。
「嘿嘿…」
如果,夫奕一樣純澈的傻笑可以代替那千言萬語,就讓這種笑容彌漫天地,因此而璀璨絢爛吧!
至少,在那一刻傻笑著的五個人心靈很溫暖很溫暖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