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一開始將目光放在那些才子與女子身上,其實第一眼的應該是大廳內那輝煌撩人的蓮形舞台,四周掛滿紅色絲紗,迷離燈光下,飄逸輕姿……
伴隨著鼓瑟聲的綿延,一個身影踏樂旋轉而來,迷醉身旁的風,為他偷撩開紅色的絲紗,那是一朵很妖艷的紅蓮,人如其名,魅惑人心的紅,赤著腳踝,起身而舞。
似乎與周圍的簾紗融為一體,辨不清……
忽的絲紗簾幕被緩緩卷起,一覽無余,或許是第一眼三皇兄的謫仙般的樣貌深記銘心,對于紅蓮的模樣,也只是覺得耐看了些。
但是,不可否認,卻是他隨舞而帶出的氣質,頎長的身形,長至地面的舞衣,火紅似正涅槃重生的鳳凰,浴火飛翔,讓人不自覺深陷,神往……
背對的雙臂正高舉,柔中帶剛,剛中帶柔,遒勁也酥軟,分外地和諧……似想要抓住什麼,努力地仰望,專注著……也定格著……
很慢,很慢,他回頭而笑,只一眼,便是萬種風情,對著那些早已經迷了心智的人……
可是,我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哀傷,道不出,說不明的哀傷,在他眼里泛濫成了災…….
然後他抬頭,朝我這邊望了過來,露出慘淡一笑,讓我驀然心驚。
那笑,絕望中帶著不甘的認命….
他是什麼時候離去的,我並不知曉,樓下也是一片寧靜…….
可是他很特別,很特別呀……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碧籮前去開門,只見一個小廝人物。
他恭敬向我道,「公子,我們紅蓮公子邀你共飲一杯,希望公子能夠賞臉。」
我自是沒有拒絕,由著他在前領我,而我一並吩咐了碧籮在那廂房等我回來……
在一扇門前,那小廝停了下來,並道,「公子,此處便是了,請進吧。」而後他便退了下去。
抬手推開門,入耳便是一道幽柔的聲線,帶著些許的低啞,
「你終于還是來了。雖然早知會有那麼一天,卻還是不曾料想上天將一切安排地如此干脆。」
我听得一頭霧水,進了門,走近些,才看得真切,他還是那一身火紅霓裳,有點隨意地坐在椅上,墨色長發只用一根紅綢綁著,其余如瀑般傾垂,望著手中杯,杯中酒。
客氣地喚了一聲,「紅蓮公子。」
「吶,還是喚我葉洛吧,紅蓮不過是個掛牌的藝名。」
「葉洛?」
「恩,」他應和,同時示意我坐下,抬頭頗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似在審視物品一般,從上看到下,…
從容的坐下,看就看唄,他既而收回目光,為我斟了一杯酒,搶先開口「不要多問哦,我知道你是來找誰的,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他總會來的。」飲下一杯,我回應,本就沒打算眼前人會知道,我不知道水靈澈是要做什麼,但是既然他光明正大進了這,自然也要從這出來。
「是那,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也是留不住的。」一聲長長的嘆息自他嘴邊逸出。
他沒有抬頭,「有時候,我多麼希望自己像你一樣,只是著了男裝的女子。」
「你愛過一個人,你知道嗎?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還要裝作不愛,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他頭一仰,幾杯酒已然下肚。
「別喝了,你醉了……」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杯,心頭為他而痛,「既然愛了,又怎會不該愛,為何不去爭取一番呢。
不過是一場世俗的偏見,一段晦澀的禁忌,一份不倫的殤戀。他愛上了他呀……我不知道這中間的曲折,可他言語的流露卻還是讓人猜到了。
「你還不懂愛呢…」,他趴在桌上,柔弱扶柳,「愛,是不能成為另一個人的負擔呀。」
「我,真的很羨慕你呀!竟然讓他牽掛了那麼久。」每回他來此,只是借著一個名義,暗中組織找尋一個女子,偶爾他會留下,談一談那個女子,眼里總是神采熠熠,柔情無限。他一開始是讓自己離開的,過自己的生活,可是他心甘情願,留下,不過是不想失去再見他的機會。他不能告訴他,在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自己一生的淒愴。
如今,他告訴自己,他終于找到了……還告訴自己今晚她會來此,要自己好生照顧她一會,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強烈的感覺,他就要離開了……
「給我,讓我喝。」他踉蹌起身,猛的抓住我的手……
「放開她!」是誰破門而入,凜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我剛想掙扎而開,身旁刮來熟悉的風,一身玄墨,毫不留情用左手狠狠地推開了葉洛……
那樣的霸道而張狂,令我難以置信,風墨羽,他怎會出現在此,竟好似特意尋我一樣,知道了我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