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富麗堂皇的大殿,暗金色流沙般的雕花殿柱纏滿不知名的紅色花朵,光影璀璨。
一個男人斜倚在王座之上,黑色長袍松松垮垮地鋪在地上,他以右臂支著頭,衣袖高挽的左臂斜放在王座前蹲臥著的碩大獅子腦袋上,衣襟大開,栗色發絲細碎地緊貼脖頸,慵懶隨意,姿勢魅惑。
雖已趨近夜晚,但是整個宮殿並不因此顯得暗淡,相反的,殿內祭台上熊熊燃燒的火焰還將殿內一切照得明亮無比。
奇怪的是,她卻不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只是微微移動腳步,便有手執短劍的人阻斷了她的去路。
當她用力推開那些人時,便有無數把青銅短劍齊齊向她刺來,她忍不住驚叫,卻又立刻有人捂住她的嘴,強迫她跪在地上。
「在我巴比倫王面前豈能容你胡亂叫嚷!」有人冷聲斥責。
混亂中,她看到那個斜倚王座的男人站起身,一襲黑色長袍將他高大健碩的身形勾勒得極其完美,他自王座上離開,緩緩走向她。
走至她身前,他便直直向她伸手。
他說︰「西塞莉,我等你很久了。」
狂野的氣息,低沉好听的聲音,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自她心底升騰。
她忍不住抬頭,近在咫尺的那只手停滯在半空,骨骼分明,線條流暢。
「你還在猶豫什麼?」那個男人低聲說。
聲線悅耳魅惑,卻掩飾不住隱忍之意。
她抵擋不住,也輕顫著伸出手,卻無論如何都觸不到那只手——那只好看的手在她驚慌失措間,距離她越來越遠。
她仰起頭想看清那個男人的臉,卻只看到他輕扯唇角。
「西塞莉,你還要離開我嗎?」
無奈的話語,像是揉進了刻骨銘心的疼。
他定定站立原地,似是等她回答,她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就在那個男人的高大身影逐漸在她眼中淡化時,那只乖乖蹲坐王座一邊的獅子突然揚起腦袋看她,額頭上的新月紋樣光彩奪目。
……
感覺有人輕輕搖晃她,西塞莉緩緩睜開眼,珀利斯正好笑地看著她。
「我……怎麼了?」
「你睡著了。」珀利斯輕拍她的肩膀︰「醫生說你的背傷恢復得不錯。」
「是嗎?」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西塞莉欣喜萬分︰「那有沒有去掉全部的疤痕?」
「基本上都能恢復原樣,可也有個地方例外。」
「哪里?」
「你的左肩,有近兩英寸的皮膚無法祛除疤痕,形狀也極不規則。」
「那……那怎麼辦?」撥開衣領,瞅到肩膀上與白皮膚極不搭調的灰褐色傷疤,西塞莉立馬苦下臉︰「珀利斯哥哥,我不想留著這個難看的疤痕!」
「這不是一個適合植皮的部位。」
「可是如果不除去這個疤痕,以後我怎麼見人?」嘟起嘴,西塞莉眼中的淚水蓄勢待發。
「你已經夠完美了西塞莉,沒有人會取笑你。」
「我自己會嫌棄呀。」
這個妹妹什麼都好,只是太過注重美貌,完全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任何瑕疵。
珀利斯無奈地嘆了口氣,卻仍然寵溺地揉揉西塞莉的頭︰「好吧,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西塞莉瞪大雙眼。
「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