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那個著黑色長袍的栗色碎發男人又立在她身前。
他再一次向她伸出手,怔怔地跟她說︰「西塞莉,你終于回來了。」
她以為她依然無法觸及那只手,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能抓到他的手——那只手冰冷毫無溫度。
那個身形高大面容俊美的男人垂著頭看她,末了,便微微低下頭想親吻她。
然而卻有一陣疼痛襲來。
睜開眼,陽光明晃晃,動了動酸疼的身體,起身時腳踝處傳來一陣刺痛。
四周傳來一片尖叫,她這才想起看看周遭情況。
她正處于一個石質高台,高台周圍站滿了手執長矛的男人,那些人驚恐地看著她。
耳邊細微的 聲讓她有點納悶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左肩,一條近兩米的眼鏡蛇正立在她肩上,少見的銀白底色褐紅菱形斑點正是劇毒標志。
此刻,那條眼鏡蛇正吐著舌頭,金色眼瞳睜得圓圓的。
「艾達?」西塞莉有點模不著頭腦地看著肩上的印度眼鏡蛇,這分明是她在吉普賽馬戲團馭養的兩條印度眼鏡蛇中的雄蛇,蛇身少見的底色與紋樣使得它格外與眾不同。
那條蛇將半側的身體貼在她的脖子上,感受到了震動,便垂下碩大的喙部,從她肩上滑下,重新纏回她的左臂。
似乎,它並不想離開她,它像以往一樣,只要她說出艾達這個名字它便安靜呆回她左臂。
身後,有人倒抽了口氣。
她轉過身,滿地的干枝,一個女孩被綁在木樁上,旁邊是燃著的油燈。
女孩的皮膚是一種健康的小麥色,不算長的棕色卷發耷拉在胸前,殘破不堪的衣衫下,的手臂與腿健壯而勻稱,她看著她,那棕色的眼楮里夾雜著些許驚訝,稚氣的臉上更多是好奇與興奮。
看起來,這個女孩對于自己即將遭受火刑的事完全不在意。
那個女孩絲毫未發覺捆綁自己身體的繩子已經斷開,仍然好奇地打量著她︰「你……是埃及跟巴比倫正在尋找的瓦姬特女神嗎?」
她可以听懂這個女孩的話,那並不是英語,她曾經似乎也有遇見過這種事,但是她一點兒也記不起來,這個地方也不是現代大都市,倒是與她在古西亞歷史書里看到的古代遺址格局相似。
「你自由了。」她輕晃左臂,試圖將致使她整條手臂酸麻的罪魁禍首艾達甩開,卻意外地看到腕上的祖母綠黃金臂環。
那是——珀利斯哥哥給她的,可是,他去哪了,他明明就倒在她身邊的……
她不知所措地再次掃視周遭,這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呀,她的珀利斯哥哥為了救她被史蒂文森叔叔擊中,她想知道他是否還活著,可是他還有可能活著嗎……
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她覺得難過,心底涌出的憂傷徹骨地疼,淚眼迷蒙間,她看到那個女孩由靜立中清醒,動作靈活地掙開斷開的繩子,從高台上跳下鑽進人群。
「尼柯美帕公主跑啦。」有人叫道。
「趕緊抓住她,不然亞爾哈巴殿下會砍了你們的腦袋。」又有人叫道。
「是這個女人放走了尼柯美帕公主……」一個衣著怪異的男人將長矛指向她︰「她是個怪物!」
「我看到她從火焰中出現,被一條火紅的巨大眼鏡蛇纏繞著,就是那火焰燒斷了木樁上的繩子。」
「你們看,她穿的衣服那麼奇怪,而且她身上還有條眼鏡蛇哩。」
「這麼漂亮的女人,居然是個不祥的怪物,真是可惜。」
「把她帶回去交給亞爾哈巴王子殿下處置,是她讓尼柯美帕公主逃走的。」
叫囂聲此起彼伏,無數支長矛指向她。
不願意理會那些人,她輕輕仰頭看向天空,那片蔚藍毫無邊際。
珀利斯哥哥,你說過會永遠陪在我身邊。
此時此刻,如果你不在了,那麼,還有什麼值得在乎?
不遠處,一個高大身影靜靜凝視高台許久,隱匿到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