盞油燈下,平放著的鐵劍劍刃上殘留著些許血色。
紅裙女子垂著頭,專注于浸泡最柔軟的亞麻布塊。
剛剛,與拉什達的爭執未果——或許是這千年前王權神授的思想深入人心,,亦或是從未見過有切除部分皮肉的醫治方法,才導致拉什達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她只能這麼理解。
任何解釋與勸說都不奏效,相反更耽誤處理傷口的時間,她只能選擇自己動手。
她不是醫生,也沒有經驗,她只是看過醫學上處理死肌,而她……只解剖過小動物,如此她竟然也敢拿著一把相比手術刀不知道粗糙多少倍的鐵劍給人切除了部分壞死的皮肉,現在回想起來簡直讓她心驚肉跳。
雖然相較于真正的切除手術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但她面臨的問題遠比在現代處理要多得多,所幸她那偶爾的沖動並沒有帶來不好的結果,只有那三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她動作,直到結束,連大氣都沒敢出一聲。
總算是舒了口氣,西塞莉擰干手中的亞麻布塊,轉頭時卻見一直處于昏睡狀態的男人正眉頭緊皺地看著她,表情復雜,好看的臉上布滿汗跡。
「你怎麼了?」見眼前男人滿臉汗跡,西塞莉心跳漏跳一拍,手中擰干的亞麻布塊也應聲落回陶罐。
難道……是她處理不妥當?或者是毒素已經擴散開?
她大驚失色地試圖去探知男人的額頭溫度,卻被男人抓住手臂。
他看著她,面容扭曲︰「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你到底是想要救我還是想殺我……」
她啞然,有點兒心虛,還有點兒生氣……她明明是在救他嘛,雖然他為她擋箭她覺得很內疚,可她已經很盡力了不是,她是壓根都沒想到會是自己動手處理,一丁點兒都沒。
「對于一個不懂醫術又只解剖過小白鼠的人來說,這已經很勇敢了好不好?」
「你說什麼……」男人明顯被這句話嗆到,禁不住地咳嗽起來︰「不懂醫術……咳咳……後面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要告訴我你從來沒處理過傷口嗎?」
「我發誓我以前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那你還……咳咳……咳……」男人再次咳嗽起來,胸膛劇烈起伏間,臉色極其難看︰「你那是什麼處理方法?你還真的做得出來……你是想要痛死我嗎?」
「我……」剛準備辯駁,她卻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痛……他說痛……敢情她是忘記了最重要的一步——麻醉……
她居然……難怪他這麼惡狠狠地跟她說話,原來是她下手太狠了……連最起碼的類似曼達花這樣麻醉效用的草藥都沒有給他使用……這種草藥美吉多肯定有的。
「你是痛醒的?」她問。
「王早就醒了……」見男人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一邊提著油燈的波西婭怯怯地說。
「這簡直比中十支箭還要痛苦。」男人無視她的驚訝表情,面色慍怒︰「要是再讓你繼續醫治,我怕是沒辦法再活著回到巴比倫!」
「我看你現在精神得很,早知道就讓你繼續中毒好了,這也強過讓你在這挑三揀四誤會別人!」她嗔怒地撈起那塊亞麻扔到男人身上,不再理會男人的低咒,轉而示意身後站著的祭司︰「拉什達,這個野蠻的家伙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