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十三歲那年,可是在達莫城鎮遠鏢局那條街上狠狠的出名了一把。
程鈺五歲便入了鏢局與爹爹習武,是以除了練功的時間,便常伴她身邊。本來她爹爹納蘭信想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獨獨兒出門混跡總歸是不太穩妥,特意讓程鈺小子得了空就跟在納蘭硯身後做跟班。
其實她那個威名震懾達莫城的爹爹,總是有些亂操心的。她納蘭硯兩歲握劍,雖然最後 當一聲砸了腳丫子,三歲學拳,雖然被成年的師兄們嘲笑說她十足十的花拳繡腿,四歲她就可以攥著一根梨花枝兒滿街的追著馬車跑了——那可是她才學輕功三月有余而已啊!
十三歲那年一日,她選了一身水藍緞袍配了個月白繡雲紋的腰帶,腰帶上掛了一塊還算值錢的水玉,一個裝了銀兩的荷包,神氣的帶著程鈺林三友上了街。
本就是女子,生的自然比那男孩子清麗嬌小些,加上身邊兒程鈺年少倜儻,林三友已然開化,長了青青密密的胡茬。街上的人望著這三個少年公子,無不側目。
走到街角,見一群人里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小孩子對新鮮事物總有一探究竟的**,這個道理放在納蘭硯身上表現的更甚。
她便拉了程鈺和林三友鑽進人群。竟然是一個滿臉麻子的大漢不停拉扯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子。听那呼喊,意思是大漢花錢買了這小子,可是這小子不識抬舉,堅決不跟他走。
納蘭硯善心大發,毫無準備的就站進人群圍成的圈兒,雙手叉腰大喊一聲︰「放開他!」
原本人群是靜了一靜的,原本那個麻子是震了一震的……
可當眾人看他一身嬌小弱柳扶風的樣子,笑聲頓時四起。
納蘭硯紅了臉,兩顆銀牙咬了咬下唇,二話不說提了口氣,幾步輕功如馬踏飛燕般踩過,雙腳就直直的向那麻子身上招呼了去。
一旁的程鈺和林三友也反應過來,三人合力,三下五除二就解決了麻子,疼得他在地上哎呦打滾。
本來救下那孩子,這事兒就完了。街坊鄰居城里的居民們定是要夸贊這三個英勇少年一番的。
未曾想,那七八歲的孩子趁著納蘭硯一行人得意洋洋之時,一個閃身,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抓了納蘭硯腰帶上的錢袋和水玉就擠出人群。
再未曾料到,達莫城何時民風墮落如斯,當托兒的無處不在。那孩子擠過的那幾個人正是麻子他們的托,等納家蘭硯跑上去追,哪里還過得去?頓時幾個人與他們扭作一團,旁邊看熱鬧的人也是亂七八糟吵吵嚷嚷亂走狂奔。一時局面控制不住。
最後,街角只剩下三個雞窩頭,水藍色衣衫早已變成灰色,頹廢的瞅著街道的盡頭哀怨。
那時候,她存的便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思。
雖然經年才發現,這個意思與自己理解的意思,相去甚遠。
如此出名,不說也罷。
今日為了押鏢掩人耳目,她穿起昂貴的綾羅綢緞,掩飾自己的武功,裝作是探親訪友的大家閨秀。
沒想到,真正的敵人根本不會被這些手段所迷惑的。
真正的敵人,也是不會被美色迷惑的。
如若知道如此情景,她出門前是斷不會听了爹爹的巧言令色,答應穿上這一身厚重的綾羅綢緞裝個大家閨秀的。
旁邊的林三友終歸是沉不住氣,飛身下馬,順勢右掌就向紫衣男子劈去。還未等掌風接近他半毫,紫色的身影就已經輕盈地飄了出去。
一時間,林三友和程鈺與紫衣人已經打做一團,紫色白色和青色身影糾纏在一處。
納蘭硯呆愣愣看著三個人半晌,腦子里還想著回頭如何與爹爹算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