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一人站在窗前,蕭索清朗的側臉,寂寥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窗外紅燈綠酒的熱鬧喧囂,人群車流熙熙攘攘,鮮明而殘酷對比。
蕭天奈,你可知道現在的自己有多麼的狼狽。
他的狹長的鳳眼,眼角的那顆紅色墮淚痣越發的妖嬈明艷,單薄的唇角笑容越發的苦澀。
公司的人三三兩兩零星的離去,沒有了財務支持的公司,只剩下一個軀殼,連員工都雇佣不起了,他無法挽回也無力挽回。
曾經自己一手打拼起來的事業,終究還是毀在了自己的手里。
他低下頭,攤開的素白手心里,落了一個銀色的指環。
似乎是,一枚婚戒,閃著干淨的銀色光芒。
這些年,錯過了的無法挽回。
端起手里的高腳杯在眼前,鮮血一般耀眼的紅色,他抬起頭,看著杯子里氤氳如雲的沉澱。
將戒指投進去,滴答一聲清脆聲響,戒指搖晃著飄搖沉到杯底,黑色的陰影在紅色的酒液里妖冶迷人。
蕭天奈看著這冷冷清清的身後,已經退散的空無一人,酒精不能夠麻痹神經末梢的些微感覺了。
他舉杯,仰頭。
沾上唇角的那一刻……
「怎麼了到了這個時候,你也居然只能夠想到吞金自殺了嗎。」嬌艷的女聲突兀的出現,回響在他身邊。
他驚喜的回頭,是你嗎這熟悉的聲音絕對不會听錯,他心中忍著出乎意料的喜悅。
一定是她,她還沒有死!
可是,他的身後,空曠的大廳里,依舊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站著,形只影單,巨大的失落如同潮水般向他蔓延而來。
原來……
他的唇角一絲落寞的笑意綻放,終究只是他一個人的幻想。
那個女人,早已經,死在了自己手里才對,一切都是他所謂幻覺,轉過頭去,繼續看著窗外的一片虛無,推開了那扇特制的玻璃門,颯颯的風襲來。
「自殺,可就不好玩了喲,親愛的,奈。」那聲音固執的縈繞在他的耳邊,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她的氣息,聲波如妖媚般糾纏不休。
絕對不可能是幻覺!
他看著玻璃的反光里,一襲黑衣的她,不知何時突然地出現了。
靜謐襲來。
站在他的身後近在咫尺的距離里,像是幽靈一般的女人,一襲黑色的緊身衣,黑色皮手套,臉上帶著黑色的紗,只露出一雙他隱約熟悉的眼。
除了眼楮,哪里他不熟悉,那曲線,那輕盈的腰肢,那修長的腿,每一寸都刻著屬于他的烙印,除卻那一雙如今靈動的眼楮。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嘶啞,顫抖的手里的紅酒潑倒在腳下,銀色的戒指直溜溜的滾到那個女人的腳邊,一雙縴細的高跟鞋上黑色的芍藥妖嬈盛開。
她彎下腰,他還沒有看清楚的瞬息里,那枚戒指已經躺在了她的手心里,純粹的白,純粹的黑,極端的兩種顏色,她的眼角似乎有一滴眼淚流下。
她左耳的耳機里傳來一聲可愛的童聲催促,「媽咪,你需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嗎?」
那個孩子,在這靜謐的大廳里,他也听見了孩子的清脆可愛的聲音,愣在當場。
殷紅的墮淚痣也輕輕在顫抖著。
她一把推開他,轉瞬間從他身邊的玻璃門里一躍而下,「蕭天奈,記得你的生命只有我才可以剝奪!」她朝著他做了個鄙視的手勢,輕舞飛揚,突然地消失在空氣里,一如她神秘的到來。
蕭天奈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角,風聲颯颯只有空氣里她的清新馥郁的花香,他的辦公室,似乎在二十九層吧。
這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高牆的另一邊,身穿黑衣的女人被漁網網住,糾結的做著殊死搏斗,「兒子,你怎麼能夠用這個東西來接著你媽咪呢?」明明交代的是柔軟的氣墊呀,那女人的聲音里充滿了撒嬌討饒的意味。
漁網機器的旁邊,一個同樣全身黑色緊身衣包裹的小男孩,帶著一頂純黑鴨舌帽,手里不高不低的拋接著一枚戒指,眼神冰冷如霜︰「冒這麼大風險從二十九樓跳下來,就為了這麼一個玩意兒。媽咪,你不該和我解釋一下嗎?」
那枚銀色的婚戒高高拋起,內側刻著輕輕的痕跡。
——致最愛,蘇雅煢SuYaqi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