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躺在床上,無聊地翻了個身,嘆了口氣。
已經是盛夏,英格蘭多雨潮濕的天氣讓這段時間成為每一個追求生活質量之人的夢魘。又熱又悶的感覺讓那些嚴謹地打著領結的紳士們熱得喘不過氣來,不得不稍稍放松下縮緊的領口。但這對于巫師來講根本不算什麼,任何一個普通成年巫師都擁有讓身周空氣變得涼爽宜人的能力,更不用說卡米切爾家這種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都稱得上豪門的家族。
他睡不著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煩而已。
「也許我天生就是勞碌命。」安德烈從絲綢薄被中抽出手,捋了捋順滑的金發,又轉身面朝下趴在了床上,無聊地嘆了一口氣。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有人會無聊到死了,這種沒事做的日子真讓人發躁,我又不是赫敏那樣捧本書就可以不管天塌地陷的書蟲!」
他這樣擠壓了一會兒胸腔,發現這種姿勢對于入睡也沒什麼好處,只好再翻過身來,面朝上躺著。
「要不是父親禁止我用無夢水,哪還會有失眠的痛苦……連偷偷溜出去買麻瓜的安眠藥都被克拉克捉住,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他憤憤地一拍被褥,但質量上佳的床褥有效地吸收了他大部分怒火,只發出一聲悶響。
「唉……」安德烈認命地把被子拉到脖頸部,閉上眼楮準備再一次嘗試入睡。這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篤篤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唔,一只貓頭鷹。」他掀開被子,站起身來,穿著睡衣走到窗前,把它放了進來。貓頭鷹驕傲地抬起一條腿,示意他解下綁在上面的一封信。
「謝謝!」安德烈拍了拍它的頭,把信封的正面翻了過來。第一眼就看到信封一角的花體字「H•G」,正展示著它們盤旋優雅、線條流暢的身姿。
好吧,小丫頭真是精力充沛,這麼晚來還寫信來。明明告訴過她可以發短信的……安德烈無力地吐槽了一句,拆開了信封,取出信紙展開。
「親愛的安德烈,希望你收到這封信時還沒有睡著,非常抱歉這麼晚給你寫信,但我實在太高興了!剛剛我成功地施展了守護神咒!」
安德烈笑了笑,小丫頭還是那麼的爭強好勝,明明告訴過她不要在暑假多用魔法的。雖然安德烈幫助她解決了蹤絲的問題,但太過囂張總容易引起魔法部的注意。水面下的事情拿到太陽底下來說就不太合適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守護神是什麼!雖然不像你和秋的守護神那樣會飛,但是非常可愛哦!如果你能猜到的話,我就獎你……一個吻!」
這里的墨水有些滲開,明顯可以看出赫敏寫到這里的時候是微微猶豫了一下的。她畢竟不是一個思想開放的女孩子,這麼大膽的話估計也是第一次寫出來吧。安德烈已經可以想象她寫信時兩腮微紅的景象了。
「真是個傻丫頭,竟然跟我打這種賭。你沒召守護神之前我就知道會是水獺了。」安德烈心情極好地繼續讀信。
「我的爸爸媽媽知道我要去看世界杯,都沒有反對。只是希望你能夠親自來接我,他們想要見見你。」
題中應有之意,安德烈也很理解格蘭杰夫婦的想法。畢竟女兒要跟著一個男孩子去看他們並不熟悉的巫師的魁地奇世界杯,總得先了解一下這個男孩的品行什麼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哎呀,不說了,媽媽又來催我睡覺了,希望早日見到你!想你的,赫敏。」
安德烈放下信件,又把它裝回到信封里面,仔仔細細地收好。他從不亂丟朋友們的信,他覺得這是一段段非常珍貴的回憶與紀念。尤其是他的幾個女朋友的信……好吧,安德烈覺得自己已經成了個前世最討厭的人參婬家。
剛剛躺回床上,準備繼續與清醒作斗爭的安德烈很快又被異動吵到了。這回來的是他的老朋友——迅影鷹普倫斯。這是秋的寵物,那麼信件是誰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相比起赫敏的信件,秋的信更為精致,信封信紙一水的素白,裁剪精致,紙質上乘,卻沒有其他顏色妝點。秋有制作信箋的愛好,據說是受了她一個在中國的遠房姑姑的影響。而有著中國靈魂的安德烈對此也極為欣賞。
「親愛的,你還好嗎?希望我的信沒有打攪你的睡眠。」一行縴麗的字體躍入安德烈的眼簾,秋的話語與她的人一般溫婉。而她的字體更多的偏向于一個叫做歌德的麻瓜哲學家,統一向右傾斜一定角度,如同被大風吹倒的柳林,具有別樣的柔順美。
「這兩天我一直在研究愛爾蘭和保加利亞的隊伍組成,發現保加利亞除了克魯姆之外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隊員。雖然林齊完全不是克魯姆的對手,但魁地奇並不是一個人的運動。我更看好愛爾蘭隊能夠奪冠……」
秋不愧是真正的魁地奇迷,一封信百分之九十都在敘述她暑假這幾天的研究成果,洋洋灑灑,安德烈苦笑地耐心讀完了三大張世界杯決賽形勢分析,覺得他完全可以根據這封信去世界杯上開個盤口,包贏不虧。
「好吧,也許我應該成為巫師界賭球正規化第一人?」安德烈自嘲地笑了笑,「啊,不對,應該說是博彩第一人。」
「啊,真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寫了那麼多,不過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安德烈仿佛能看到秋吐吐舌頭一臉不好意思的神情,不由得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就算有再大的火,遇到秋後也總能夠平靜下來。這個黑發黑眸的女孩兒仿佛擁有一種讓人恬淡平和的特質,這也正是她當初牢牢吸引他最重要的原因。
「我跟爸爸媽媽說了要跟你去看世界杯,他們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叮囑我注意安全。不過我想,世界上沒有比你身邊更加安全的地方了!真希望你能早點來接我。」
「又及︰爸爸媽媽也很想再次看到你,所以不用擔心他們。愛你的,秋。」
安德烈笑著折起了信紙,把信疊放在赫敏的信上方,又走向了大床。然而,一陣剝啄聲又一次擊碎了他嘗試入睡的企圖。
那是一只正在窗外撲騰的貓頭鷹,信封上繪著巨大的德拉庫爾家徽。
「哦!」安德烈以手加額,痛苦地申吟了一聲。
「怎麼全趕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