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域狂花 (二十)我的山賊生活

作者 ︰ 赤扉

威風凜凜的四當家正式入住了!

第一項︰接受大煥關于呼風寨由來的歷史教育。原來,之前他是附近鎮上一個武館的教頭,手下有好一幫徒弟,也是這群山賊的原型,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不料有一天在街上看見惡霸強搶民女,忍不住動手教訓了惡霸一頓,卻不知那惡霸是鎮太爺的兒子,被打後尋機報復,硬將一宗劫官銀案栽贓嫁禍到他頭上,把他抓了判秋後處斬。他的徒弟們都是血性之人,也都相信這是陷害,一怒之下劫了獄把他救出來,之後被官府到處通緝,鎮上也呆不下去了,所謂官逼民反,干脆在一個夜晚帶人去燒了縣衙,狠狠揍了惡霸一頓,之後帶一幫徒弟上了鳳雉山佔山為王,專做劫富濟貧之事。後來名氣漸漸大了,來投靠的人也越來越多,逐漸就有了今天這樣的規模。如此听來,這大煥也不是個十惡不赦之徒,不由對他敬佩了幾分,開始看他對我那態度,還以為他是無恥之徒,說起這個,大煥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這里最靠近女人的地方就是節高村,寨子里全是男人,怎麼可能不想女人呢,不過他對屬下要求嚴格,不許對村姑動手動腳,除非人家願意,這就有了個別山賊包括他會拿一些衣服食物去找村姑解悶的事。我說你干脆娶個村姑回來不就行了,大煥嘆氣,他帶了個頭,如果個個都娶,呼風寨還不變成呼風村,專心繁殖人口算了,還做什麼劫富濟貧之事。所謂盜亦有道,這大煥,別看他四肢發達,頭腦卻不簡單。跟著說起呼風寨這個名字的來歷,原來他叫袁大煥,想取呼風喚雨之意,便有了呼風寨之稱。

第二項︰人員簡介。提到二當家衛極光,我非常關心,這家伙的來歷總讓我覺得不簡單,要說他做山賊,自願加入山賊的女人可就多了去了。大煥說他是後來才加入呼風寨的,有一晚在巡山時發現他奄奄一息倒在山腳,當時因為他長得太美,都當他是女人,個個山賊高興得不得了,以為上天終于可憐他們恩賜一個絕世美女下來,呼哧呼哧地扛回呼風寨,連他自己看了都激動得從凳子上摔下來,一連向西天朝拜了好幾下。殊不料他醒後,以男人身份昭示眾人,所有人的心都碎了,甚至有個想不開的跑去撞了牆,大煥自己也錘了好幾下心口。不過他馬上發現他不但身懷絕世神功,而且思維清晰,能力過人,在他的指點下,好幾次伏擊官銀都兵不血刃的取得勝利,這樣一來就尊封他為二當家,本來想讓賢大當家給他,他卻不要,沒辦法,屈尊二當家;至于三當家圖叔,則是最後一個加進來的,年紀較大,但為人忠厚老實,善于處理後勤事務,把山賊們的起居飲食打點得面面俱到。

第三項︰認識寨內各兄弟。大煥親自帶著我,一個個見過山賊弟兄們,逐個介紹他們的名字,由來,有最早加入,大煥的徒弟們;也有些像大煥這樣被官府陷害的;還有些是逃難的,家里發了大水或瘟疫死剩自己一人,無處可去只能上山。

第四項︰了解呼風寨內部結構。呼風寨內設五個堂口,分別是先鋒堂、習武堂、兵庫堂、後備堂和探子堂,先鋒堂是精英部隊,里面都是功夫最好的,專門執行劫富濟貧行動;習武堂里有教頭,專職武術修煉;兵庫堂負責收集管理兵器;後備堂負責後勤伙食和馬匹管理;探子堂定期到緹京各地打探消息。我沒想到他們分得那麼細,大煥說一開始也沒有,是衛極光加入後編制的,又是衛極光,到底什麼人呀,好像天底下就沒有他不懂的事。

第五項︰給我分配房間及裝修。既然加入呼風寨,就得有個住的地方,當然也要住在聚義廳里,這里空的房間很多,我住在與衛極光相鄰的一個大間,里面設備齊全,因為我是唯一的女性,還特意把我隔壁的房間與之打通,給我做了個專門的澡房,防止被心機不純的山賊偷看。這真是件大好事,現代人幾天不洗澡就皮癢,我多怕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之前多數都只能擦身,到了頤康王府後在藍舞的幫助下用大桶痛痛快快地洗了幾次,這跟我在現代一天一次的要求遠不能比,現在可好,自己一間大澡房,愛怎洗怎洗。

第六項︰分配任務。由于不熟悉地形,先在習武堂當教頭,把我的拳法腿法向山賊們傾囊相授。下一次劫鏢銀或官銀時,再帶我去實地訓練。

以上這六項全部完成,花去整整一周時間。

此後,我就開始了我的執教生涯,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當教練,這種感覺很奇特,很新鮮,以前都是跟著布魔頭,按他的意思去練,現在卻是一群人跟我的意思練。第一次做教練,當然不能馬虎了事,用裝滿沙子的麻袋掛起來當沙包,豎起幾根木樁在外面裹上一層棉花來練腳法,這樣一來,雖然不能和現代的器具相比,練起來也正規多了。

圖叔管後勤這塊特別上心,知道我是女的穿那些山賊裝不方便,特意到鎮上給我購置了幾套習武的女裝,穿起來英姿颯爽,頭發可以放下來後,他還買來簡單的發飾,讓我的頭發看起來不那麼凌亂。美中不足的是,當我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後,那些練武的山賊們倒不如往日專心了,沒事找事的偷偷看我,氣得我只好在教武時又穿回灰撲撲的山賊裝,纏好頭發。不過最大的麻煩不是來自于他們,而是——大煥。

大煥常常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出現,不知誰給他出的餿主意,有一日他竟然穿上一件綢質的白衣,手拿一束花,站在習武堂門外含情脈脈的看我,我當即把剛吃的早餐盡數吐出,衛極光穿是美輪美奐,他穿就是個白無常,最可惡的是那束花,竟是拜山用的菊花,不知那些笨山賊上哪個墳頭偷來的。

我不便開口,就找圖叔轉告他我對他沒興趣,叫他不要枉費心思,直接去找村姑,不料他听到後反而跑來對我大聲表白,說願意等我,等到我接受為止。我毫無辦法,只能對他的熱情裝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至于衛極光,延續他一貫冷漠少言的風格,除了必要的布置,他可以一天說不上一句話,沒事的時候就在書房看書或寫字。我向圖叔打听他去刺殺南度王的原因,圖叔說他也不清楚,只是有一日他向大煥和他提起,似乎南度王做了不該做的事,罪有應得,上天不懲罰他就由他出手。南度王應該是皇宮里的人,而且听起來職位很高,衛極光因什麼深仇大恨會與皇族結怨,個中原因耐人尋味,結合他奇特的來歷,與山賊毫不沾邊的高貴氣質,難道他是被南度王殘害過的某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家破人亡後被山賊救起並收留,從而實施復仇大計,《基督山伯爵》赤布版?

不知不覺,距離我離開緹京已經一個多月,這段時間,我安心教武,由于探子堂那邊沒有可靠消息,暫時沒有劫官銀或劫鏢行動,我倒是在這段時間里跟每個山賊都混得很熟,而且因為經常可以練習散打,心情相當輕松愉快。

「大當家,經我們打探,二當家刺殺南度王的事在緹京里並沒有多大反響,倒是另一件事,比南度王的死還重要。」一日早會,外出打探多時的探子堂精英馬順風上前稟報道。

「什麼事,快說。」大煥心急地問。

「這個,」馬順風從衣服里掏出一張畫,「緹京里到處都貼了這個女人的畫像,說找到她重賞黃金萬兩。」

「黃金……萬兩?」大煥在那里數手指,驚訝得嘴都合不攏。我也吃驚不小,南度王的死沒人關心,一個女人卻出天價懸賞,這個女人究竟是誰?

「打開看看。」一個冷淡的聲音飄出,不是衛極光是誰,他的聲音和人長期都在零度以下。

馬順風立刻將畫展開,高舉到我們四人面前,同時從懷里掏出同樣幾張,給旁邊的山賊們傳閱下去。

我瞪大眼楮,張大嘴巴,無語發愣中,這個人——不就是我嗎?

「怎麼這麼眼熟,哪里見過?」大煥自顧自嘮叨,「該不是節高村的村姑吧,一個村姑值那麼多錢?」

我的手有些抖,我看到了下面的落款——頤康王府。

下面的山賊們開始後知後覺的拼命看我,但大家都不敢吱聲,圖叔咳嗽了幾聲,衛極光倒鎮定得很,由始至終沒什麼表情,只有全天下最笨的大煥仍在使勁地想。

「大當家,我覺得這人,」馬順風看了看我,忍不住還是說了,「跟四當家有點像。」

「阿名?」大煥恍然大悟,整個頭歪過來看我,氣得我立刻偏過頭去,用不用這麼夸張!

「真是你?」大煥總算開竅了,驚叫道︰「阿名,你那麼值錢呀,你是頤康王府什麼人,不是王妃吧,天呀,你竟跑來當山賊!」

眾山賊嘩然一片,顯然這個猜想比較合理。

我黑著臉沉聲道,「不是我,只是像而已,我從來不知道什麼頤康王府。」

大煥看看畫像,又看看我,疑惑道︰「天底下竟然有長得這麼像的人?」

「不是她,頤康王府的人怎麼會到品萃坊去。」一個淡漠的聲音插入。竟是他,我有些不可置信,那個常年凍在冰塊里的衛極光,他幫我說話,他比這里任何一個人都聰明,怎麼可能看不出我就是畫像上的人,他為什麼要幫我?

「對喲,」大煥一下子打開心結,興高采烈道,「我怎麼沒想到,怪只怪長得太像,一下子看花了眼。」

有這句話,眾山賊也釋懷了。我悄悄松口氣,心里不覺一沉,裴修遠,他竟四處張貼畫像,懸賞萬兩黃金找我,他那麼……在乎我?那個久違多日的影像像得到召喚般,忽然清晰明朗的躍然腦中,原來,他一直藏在我心里,不曾遠去,在恰當的時候偷偷來撥動我的心弦,讓我不安,讓我迷惑……我微嘆了口氣,甩甩頭,把那個人影驅散,因為馬順風的話在繼續。

「還有一件事,那晚二當家刺殺南度王後,沒多久鷹騎的人就到了品萃坊,在現場四處搜索,找到了一個暈過去的丫頭和一個包裹,當天就連夜開審品萃坊老板娘蕎姐和那個丫環,好像還動了很重的刑,把那個老板娘和丫環打得死去活來,之後便下令封了品萃坊,把蕎姐和丫環打入大牢。後來蕎姐在皇宮里的靠山出面,百般求情,才赦免死罪,但活罪難逃,兩人都被打斷了手,趕出緹京,下場不甚悲涼。鷹騎的人因為南度王的死懲罰蕎姐和丫環可以理解,問題是,據一些江湖傳聞,這一切似乎跟那個包裹有關,好似說當時看到包裹里的東西後,有人立刻勃然大怒,繼而才有了上面一系列舉動。想不到一個包袱比一個南度王更重要,不過也只是傳聞而已。」

我的心猛的一沉,包裹,那不是我的嗎?誰看了我的包裹會勃然大怒呢?莫非當時裴修遠也在場,對喲,心念一轉,他姐不是皇貴妃嗎?他完全可以利用他姐地關系叫鷹騎找我,那日正好找到品萃坊,看見了我漏下的包袱,以為我遇難,才會那樣憤怒,嚴懲蕎姐和紅閣……心好似被一枚導彈擊中,隨之產生各種情緒,感動、無奈、不安、憂慮,裴修遠遠比我想象的要在乎我,甚至達到一怒為紅顏的地步,可我是那麼微不足道,而且僅能扮演他生命中一個過客,何苦要這樣呢?一向神經大條的我此刻多少沾惹了些瓊瑤劇女豬腳的愁思,一時間靜默發呆,失了心神。

「雲惑也在里面?」衛極光突然問。

一句話就讓我醒了過來,決定我生死命脈的人呀,不是說失蹤了麼?

馬順風搖搖頭,「不確定,現在連雲惑是否回到緹京都不知道。」

原來還是沒線索呀,我復失望,心神又轉到方才的情緒中,裴修遠這三個字像個冤魂似的在腦中徘徊不去,怎麼回事,到了一個新地方應該開始新的生活,怎麼還要被他的影子牽著走呢?突然感覺到一道目光的注視,立刻回眸,卻見一雙清冷的眸子施施然收回,這個衛極光,看著我干嘛,是不是想知道我跟頤康王府什麼關系,你死了這條心,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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