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舞果然沒說錯,足足十天,丹農藥到病除,我身上的跌打損傷全好了,臉上那些小青腫更是不在話下,總之我現在是精神矍鑠,能跑能跳能干架!
心情大好,拉著藍舞參觀將軍府,將軍府很大,四合院結構,分前院後院,前院顯得莊嚴肅穆,為數不多的裝飾物,青瓦石磚,給人一種冷硬的感覺,門外有駐守的鷹騎士兵,我不喜歡這樣的格調,好像囚籠,防我逃跑似的,後院相比就舒服很多,我住的地方便是後院廂房,不時有綠樹花草點綴,雖沒樂坊裴府那樣的花園養眼,倒也看了舒服。藍舞面帶得意之色說這都是她精心布置的,我夸她幾句,眼看地方寬敞,忍不住有些手癢,松松筋骨之余隨意施展了兩下手腳,藍舞一旁看著,忽然說,「傅小姐睡覺也愛打功夫,總踢被子。」
「嗯,」我含糊地應,「習慣了。」
「可不是每次都有人給你蓋上的。」她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瞥她一眼,「勞煩你了。」
「呵呵。」她輕笑,又是那種看了很有深意的笑,我瞪她,忽而想起她不是光隱嗎,听起來很好打的樣子,不如叫她跟我過過招?「藍舞,」這回輪到我不懷好意地笑,「我很久沒動過手了,你跟我打一場吧。」
她吃驚地看著我,半晌才回過神,連連搖頭,「不行,你的傷剛好,不宜動武,別讓裴大人擔心你。」
一提起這個人,我神采飛揚的心瞬時黯淡下來,十天了,他竟沒回過一次府,我那句話,當真傷得他那麼深嗎?
「這次去的時日是久了些,」藍舞解釋,「因為宮里情況不穩,加上有些情報需要處理,裴副將很忙,不忙的話一定會過來看傅小姐的。」
「對了,抓鬼的事有什麼消息了?」心內一個激靈,在這里養尊處優了十日,竟連最重要的事都忘了,衛極光拿了手機按鍵貼還沒後文,那個鬼會不會是另一個穿越者,這些關系到我回歸之路的重要問題全都還沒有答案,當即焦急地問。
「等裴大人回來,你問他罷,我只負責照顧你,其他事一概不知。」藍舞無奈相告。
唉,好端端提宮里的事干嘛,我傷愈後的好心情全給破壞了,該死的裴修遠又不知要氣到什麼時候,誰能給我個訊息呀,急死人了!
第十一天。
我躲在後院撕花瓣,玩最無聊的游戲,撕一瓣說一句,「求他,不求他,求他,不求他……」求什麼,當然是求裴修遠搭理我唄,沒有他,我得不到任何情報訊息,回歸之路飄渺無期。
第三朵花了,可恨,居然還是不求他。
第四朵花時,我惱羞成怒,直接把花瓣都撕光,留下最後一瓣,大聲說,「求他!」對!上天已經幫我做了決定,求他!
問題是,下一秒我就扔下花懊惱不已,人家都不肯回來,想求也得先見到他人呀!
「傅小姐,」藍舞突然沖進來,一臉興奮,連聲喊,「裴大人回來了,在書房呢!」
啊!不是吧,這麼靈,我一下子站起來,剛決定去求他上天就顯靈把他變出來?
「快點呀,一會他走了怎辦。」藍舞當我是高興傻了,直叫喚。
「嗯,這個,藍舞,」我撓撓頭,低聲說,「現在他生我的氣,有什麼好辦法能讓他解氣?」
藍舞反問,「我沒覺得他生你氣呀,生你氣還要我照顧你對你那麼好?」
「你別管了,你就告訴我怎樣哄他吧。」我直截了當。
藍舞眨眨眼楮,附在我耳邊嘰里咕嚕一串。
「真的行嗎?」我狐疑的問。
「可以的,你的話沒問題。」藍舞給我鼓勁。
好吧,為了讓他重新搭理我,為了我的回歸大計,我上!
端著一杯茶,鬼鬼祟祟地來到書房外。
定了定神,腦子里過一遍藍舞的話,你給他端上一杯好茶,想個親昵些的稱呼叫他,以他對你的心意,定是什麼氣都沒了。
有這麼簡單?嘴里咕噥,反正死馬當活馬醫,行不行試過再說。
收攏心神,舌忝舌忝嘴唇,準備好了,去敲門。
「進來。」里面傳出裴修遠不咸不淡的聲音,貌似沒什麼情緒,好事,證明他此刻心情不算差。
我一手拿好茶杯,一手推門,期間幻象各式各樣的狗腿笑容,可到了最後仍是笑得僵硬,腦子也不閑著,親昵些的稱呼,小遠?修遠?遠遠?不行,惡心到自己都咽不下,最後還是決定叫他裴大人,所有念想和行為都在電光火石間,所以當門推開,伴隨著我一聲像做賊探路的輕喚,「裴,裴大人。」就余下臉部肌肉疑似不協調的僵尸笑。
一道雪亮的目光襲來,如神光利刃,配合無懈可擊的五官,死裴修遠像個神謫似的光芒四射,我的心有點漏跳,究竟是心理問題還是古人養顏有道,我怎麼覺得每見他一次都比上一次好看,來不及對他外在進行更多研究,因為他那一眼過後,視線立即轉移到手上的圖紙,再沒有半分眼神交流,仿佛門只是被一陣風吹開,視我于無形。
果然,還生氣呢,這招沒用,我心里嘆氣,但我傅未名是打不死的小強,豈有這樣就放棄之理,既然他不理我,我便去招惹他!
想到這,一個箭步竄入房內,恭恭敬敬的奉上茶,用自以為最溫柔的聲音說,「請用茶。」事實上,這個聲音在我听來像舌頭腫了說話不利索似的。
沉默,我好似听到頭頂烏鴉飛過的聲音,傻瓜傻瓜……
裴修遠眼皮都沒動一下,繼續專心看著手上的圖紙,那個囧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直讓我內心天人交戰急火攻心恨不得把那杯茶整杯扣到他頭上,有這麼不識好歹的嗎?人家不是主動來給你奉茶認低微了,還擺那個臭架子給誰看,你以為沒了你我就什麼也做不了是嗎?
幾秒後,悲哀地想,好像是耶,沒有他我進不了皇宮,跟衛極光的聯系更是遙遙無期,缺了他,還真的是一籌莫展無從下手啊。
好,我咬咬牙,來個狠的,把茶放到他伸手可及的桌邊,眼楮四下一掃,看見不遠處有把葵扇,呵呵,天氣這麼熱,我主動給他搖扇扇涼的話,是不是很有誠意呢?
趕緊過去拿了葵扇過來,在他旁邊使勁地撲,我要營造出十級台風的效果,撲呀撲呀用力撲!
問題是,隨著我的十級台風,他一邊手拿著的那張圖紙也隨之一直往上飄呀飄,每撲一次就飄高一會,直到他轉頭,橫來一記殺氣凜然的眼刀!
「呵呵,我怕你熱,給你扇風,」我解釋著。
「撲,」一個細微的聲響,只見眼前白影一晃,竟是他一把搶了我的葵扇去,往窗外一扔,結束我的十級台風,再把目光轉回圖紙,我又被華麗麗的隱形了。
傻瓜傻瓜……烏鴉再次集體從頭頂飛過。
我氣炸了,就想撩袖子開扁,死裴修遠眼瞎心瞎了嗎?都做到這份上了還給我裝,難道要我負荊請罪才能解氣?
一連幾個深呼吸,總算把蓬勃的怒火壓下去,好,我用最後一招,雖然很嘔,但為了進宮,我豁出去了!
走到他身後,藍舞最後補充的一句話躍然腦際,再不行的話,你給他捶捶背咯,連日來勞心勞神,他一定很累了,這是展現作為女子溫柔體貼最好的方式,包準萬試萬靈。
我不單止給他捶背,為了增強效果,我連咽不下去的昵稱都用上!
裴修遠看得很入神,我順便掃了一眼,好像是地形圖,各種各樣的線條縱橫密布,光看著就眼花,而且散發出一股墨香味,應該是才畫好不久的。此刻,他將地形圖放在膝上,伸手取過茶杯,準備喝茶,我稍稍撩起袖子,吞口口水潤肺,溫婉動听叫了一聲,「遠郎,我給你捶捶背。」巨惡是不?沒辦法,藍舞給的選擇里說這個最受用,再鐵石心腸的人會被軟化。
與此同時,「噗!」裴修遠遭了雷劈般,一口茶全吐了出來,以毛筆繪成的圖紙上頓時一片水漬,與此同時,那些平地呀山林的線條正在緩緩化開,糟糕!我大叫倒霉,趕緊補救,立馬搶過那張受災圖紙,不經大腦的用袖子去搽,完了!我搽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現代,這里用的是毛筆,毛筆畫的東西遇到水去搽的話會化成一片,傻傻地停下手,眼楮一喵,「啊!」我驚叫起來,那張圖紙的右半邊已被我搽得一片狼藉,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哪里!
「裴修遠,」我拿著圖紙,死白著臉心存一絲僥幸地問他,「你還有後備的圖紙是不?」
他冷眼看我,目光中蘊含冰刀無數,我幾乎覺得是數百個踩著冰刀的花滑運動員在我身上踏過去。
「一張,孤本,是朝桑作戰的地形圖。」許久,他才開聲,說得極慢,一個一個字凌遲我。
傻瓜傻瓜……烏鴉第三次集體從頭頂飛過。
「砰!」門再次被摔上,像上回那樣,他負手絕情而去。
我抱著那張圖紙,完了,這回是被打進無底洞,永世無翻身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