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晏傲爵坐在病床邊,右手正拿著一塊擰得半干的毛巾,細細輕輕的擦拭著慕佳佳臉上的汗珠。
東邊的天際漸露魚肚白,橙紅的太陽光線從窗戶投照進病房,俊美蒼白的面龐鍍上一些金黃色的暖光,薄唇微微抿著,眸底浮現條條清晰的血絲,眼瞼下方的暗青色也微微透露出倦怠的神色。懶
他不顧自己喉部失血的疼痛,強撐著照顧了她一整晚。
八點準,晏傲爵拿出手機撥通了李辰的電話,要他替自己請兩天病假,今晚的兩場飯局他也不出席。
電話掛斷後,他起身走向病房的洗浴間,手中的毛巾扔進冰冷的清水中,他擰起,遮住整張臉。
清涼的感覺一下子令他渾沌的思緒清醒了些許,簡單的一番洗漱後,他的俊顏又恢復了清冷漠然的神情,再無一絲的疲乏。
剛走出洗浴間,狹長沉靜的墨眸似是有什麼在牽引著他往病床的方向看去,不期然的,對上一雙清冷空洞的水眸,寬大的手掌不自覺的握拳。
病房里的溫度瞬間涼卻,兩人相視的眼神中透著濃烈的寒冷,令人窒息。
半晌,晏傲爵率先打破僵局,問︰「想吃點什麼?」
慕佳佳側首,空洞的水眸輕輕的閉上。
窗外的陽光那麼灼烈,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手腳冰冷?很冷,秋天都沒到,冬天已經來了麼?還是說,她的世界以後只剩下冬天?!蟲
身側的雙手遽然緊握,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听見聲響的靜寂病房里,陡然響起幾聲骨骼收緊的「吱吱」聲。
沉默的對峙,似乎比任何言語都要傷人。
看吧!晏傲爵,她比你殘忍多了!
「嗒嗒」的腳步聲響起,晏傲爵一步未頓的徑直走離病房。
清晨的醫院走廓,除了消毒藥水的味道,安靜的有些陰森,沒由來的,他竟也覺得有些冷。
在醫院外的街道游蕩了會,最後還是鬼使神差的走了一家早餐店,點了一份稀粥的打包帶醫院。
「吃!」晏傲爵將手中的塑料袋扔在病床旁邊的櫃子上,薄唇冷冷的說出命令的單音。
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慕佳佳卻連看都沒看一眼,把他和他買來的粥無視的很徹底。
冷薄的唇溢出零下幾度的冷笑聲,笑聲消失後,晏傲爵傾身而下,修長的手指狠狠掐住慕佳佳的下巴,用了些力氣的將她的臉蛋扭轉,面對自己。
「不吃?你該不會幼稚的想鬧絕食吧?慕佳佳,我可不是你爸,不會心疼你……」他低低的說著,聲音里夾帶著怒然。
慕佳佳抬眸看了他一眼,緊閉的嘴唇忽而扯出一抹淺笑,沙啞干澀的聲音一字一頓的響起︰「我也不稀罕。」
你的心疼,我不稀罕。
聞言,晏傲爵的臉色陰沉下去,墨眸一陣緊縮,明顯的憤怒像大火一樣噴薄而出。
慕佳佳卻似沒有看見一樣,空洞水眸再次緊閉上,無聲的作出最激烈的反抗。
沉重粗喘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晏傲爵下意識的收攏手指,卻在看見她蒼白脆弱的小臉,掐住她尖瘦下巴的手指略有些狼狽的急急抽回。
「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多久!」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她發著燒,沒吃點東西裹月復,到時難受的人還是她自己。
即使再想和他對著干,她也不會愚蠢的真鬧絕食吧?!
很快的,晏傲爵發現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本是玩笑的一句「你該不會幼稚的想鬧絕食吧」,結果卻一語成攕。
整整一天,慕佳佳滴水未進粒米不吃,護士端來的清粥,全都一動不動的擺在櫃子上,她就像個失去魂的人,呆呆的躺著坐著。
如果這是她向他所下的戰帖,晏傲爵可以肯定的告訴她,她成功了,自已的耐心已經全部磨滅。
左手端著一碗稀釋的清粥,背脊僵直的站在病床邊,墨眸折射出陰沉的光,直直的瞪向病床上看著窗外發呆的人兒。
「慕佳佳,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是自己乖乖吃,還是我強灌,你選!」
回應她的,是無聲的沉默。
晏傲爵銀牙一咬,彎腰坐在床邊,右手拿起粥碗里的白色瓷勺,舀了一些清粥涼卻後,臂膀伸直的遞向她的嘴邊。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喂人吃東西。
「張嘴!」他冷著臉,沉沉的命令。
可他顯然低估了慕佳佳的倔強,她若是肯張嘴,那她也不會一整天都不吃東西了。
等了兩三秒,都不動她有任何張嘴的跡象,晏傲爵怒極的把粥碗擱在櫃子上,空出來的左手捏住她的下巴骨,施力捏開她緊閉的牙關。
右手反應迅速的把瓷勺塞入慕佳佳的嘴里,混著青蔥的白色粥末全落在她的舌頭上,她卻一動不動,不吞不咽。
晏傲爵額際青筋直爆,洶涌的怒火在他的心間燃燒,理智出軌。
「啪當!」瓷勺被扔回粥碗,他陰笑著湊近慕佳佳蒼白的小臉,薄薄的唇勾起陰沉的笑容,墨眸盯住她放空的眸子,冷冷的道︰「不肯吃是吧?想死是吧?慕佳佳,有我在,你想死都沒門!」
話落,冰涼的薄唇忽而攫取住她的嘴唇,長舌如入無人之境般的探進她的牙關內,抵住她嘴里的清粥,強制性的哺入她的食道內。
慕佳佳空洞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未曾料到他會有這樣的舉動,她愣了數秒才回神。
晏傲爵,你在做什麼?
水眸無聲的發出質問,冷沉的墨眸隨即便回以一記冷冷的眸光,似是在說︰你既然不肯吃,那我只能采取特殊辦法,想死,真的沒門!
慕佳佳水眸低垂,卷翹的睫羽撲閃著,唇角揚起絲絲縷縷悲涼的笑花。
連死……都成了奢望嗎?
終是無法忍受他的舌頭長時間留在自己嘴里的感覺,慕佳佳的喉部一動,僵然的將那口粥吞下。
晏傲爵的長舌在她的嘴里流連了會,最後才滿意的收回,同時薄唇也緩慢的退離她的唇。
「我不想吃!」慕佳佳的唇一得到自由,立刻出聲拒絕。
薄唇輕揚,他學著剛才的她,徹底無視她所說的話。
又一口清粥含在嘴里,晏傲爵傾身朝慕佳佳的嘴唇靠近。
螓首一側,她避開了他。
「晏傲爵,不用假惺惺,我不會吃的!」櫻唇一扯,冰冷的嗓音中透著堅決。
晏傲爵的嘴里含著清粥,無法說話,喉間一動,蔥香滿溢的松軟清粥落入了他的肚月復,他竟也覺得饑腸轆轆。
「你剛也說不吃,結果還不是吃了?」墨眸譏誚的睨向她,唇角的弧度微揚,有種莫名的愉悅。
「而且我看,你也默許了我剛才的喂食方法。」
聞聲,慕佳佳蒼白的面頰劃過一抹羞辱的惱意,貼在腰側的縴手緊握,指甲摳著柔女敕的掌心,刺痛傳來。
「不出聲?很好,那再繼續!」他說著便又舀了一口清粥含入嘴里。
慕佳佳死死的盯住眼前放大版的俊顏,一張小臉繃得死緊,握緊的雙手改而抓住床單,掙扎的出聲厲喝︰「我自己喝!」
如果讓她接受惡魔的以嘴喂食,她寧願屈辱點的主動喝粥。
貼著她嘴唇的薄唇有些緩慢的退開,晏傲爵坐正了身體,端起櫃子上的粥碗強霸的塞到她的手里,齒間低低的命令道︰「全都吃完!」
慕佳佳的右手僵硬的拿起瓷久,攪動著碗里的清粥,遲遲未見她吃一口。
他在一旁看著,漸漸的失了耐心,薄唇詭異的輕笑道︰「我不介意喂你!」
僅一句話,卻比萬千句威脅還來得有用。
慕佳佳舀了一口粥,連吹都沒吹都送進嘴里,急急的喂,急急的吃。
不一會兒,粥碗見底,晏傲爵眼底的笑意越漸明顯。
可這暖暖的笑,在慕佳佳抬頭之際,已經疾速的隱戒在重重的深冷冰霜之下。
「晏傲爵,你真是個多變的惡魔!」她低低的說,唇角那抹笑帶著濃濃的冰冷嘲弄。
被喚作惡魔的他無所謂的笑了笑,不出聲。
傷害對方,似乎都成了他們兩個的習慣。
只是,他不是很清楚,到底誰傷誰更重一點……
「前一秒,喜歡把我往死里逼,後一秒,卻又不準我死……呵呵,一包砒霜再一口蜜棗,晏傲爵,你怎麼這麼殘忍呢,折磨我的方法層出不窮,充滿了新意,浪費了你不少的腦細胞吧?」
慕佳佳依舊淡淡的說著,空洞的水眸漸次透出冷冰憎恨的光,猶如一柄鋒利的利刃,竟那麼直直的毫不留情的刺進毫不設防的他的心里。
一陣密麻的刺痛又一次傳來,晏傲爵冷漠的勾唇一笑,很好,他已經快習慣了。
「你不知道嗎?我最喜歡的看見就是你痛苦的樣子,那股仇恨得到滿足的快.感,簡直就快讓我樂瘋了!」他陰惻惻的,口不對心的連聲說道。
下一秒,他又說︰「慕佳佳,很謝謝你成為我快樂的源泉!」
「呵!」慕佳佳輕聲一笑,清冷的水眸掠過一道冷厲的光芒,灰白的唇不著痕跡的劃開淡漠殘酷的冷弧,低聲道︰「能看見你淪為仇恨的奴隸,我也很高興!」
清冷嬌脆的聲音就好像尖利的冰錐子,一下又一下狠狠刺入晏傲爵身體最柔軟的部位。
昨晚就見識過她的狠絕,可晏傲爵忽然有種感覺,昨晚似乎只是開始,往後他所面對的,會更比往殘狠百倍的她。
他的薄唇貼在她的秀美耳墜旁,似嘆息般的輕聲說︰「慕佳佳,你乖點吧!」
不要總是豎起全身的利刺,極盡殘忍之能事的刺向我,莽撞無知的舉動,你最後將承受的,會是我無法壓制遏止的憤怒。
「過剛易折,你越這樣,我越想讓你生不如死!」他的話,是警告更是忠告。
他不會一直容忍她這麼放肆的,至少,出院之後不會再容忍。
今天她發燒不舒服,說話不理智,他理解,所以他壓抑住心里的怒和痛。
可是,總有一天,他會忍不住的……
過剛易折?
晏傲爵,你的提醒還真是很特別,我的翅膀早就被你折斷了,我哪還有什麼可以折斷的?
除了這具殘破的身體,這具死了心的軀殼……
「你走吧,我累了!」許久,慕佳佳動了動僵硬的身子,一出聲便是驅趕他離開。
晏傲爵抬頭,看向窗外已漸深黑的夜色,朝她點了點頭,道︰「是很晚了!」
慕佳佳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勾唇冷譏道︰「你該不會連這麼明顯的逐客令都沒听懂吧?」
「我是主,不是客!」他迅速的出聲反駁。
水眸憤怒的抬起,狠瞪向他。
什麼叫他是主?他該不是想……
「今晚我在這睡!」晏傲爵說著,薄唇打起呵欠,墨眸懶懶的閉了閉,下一秒又費勁的睜開。
昨晚一夜未睡,今天又被她氣出內傷,他其實早就困了,只不過他曾不習慣在外人面前露出疲憊不堪的樣子。
慕佳佳的雙眸幾乎要噴出火來,死死的瞪住月兌掉皮鞋後,掀開白色被子的一隅強行躺上這張擁擠的單人病床的晏傲爵,她頓時有種想咬死他的沖動。
「這是我的床!」她咬牙切齒的道,一說完,縴細的中指直直的指向窗戶邊的那張沙發,說道︰「要睡,滾去那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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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魚兒重申一遍,我上架前一天既然承諾過努力保證日更八千,無特別情況就不會失信。昨天只更了四千字,我說過理由了……前晚我凌晨五點才回家睡覺,八點半就起床為一個書法老頭排書法彩頁,掃描排版,然後彩打膠裝,我到七點左右才補了兩三個小時的覺,晚上十點就起來開始碼字,盯著電腦屏幕眼楮很刺痛,魚兒也實在是堅持不了,碼完四千就回去睡覺了。留言區里有位看倌說郁悶一天一更,魚兒現在對你做出解釋,希望你能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