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蕭,我要出去啦,讓我出去!」
「怎麼樣才可以出去嘛?」
「雖然天天能見到他,可我想要出去,他越來越瘦了,他再見不到我,我怕他會病倒的。」
逸蕭每次打獵回來,皓軒就抬起一張無辜的臉,一雙眼楮水汪汪的,祈求著他要出去,其實皓軒並不知道逸蕭是綁架他回來的罪魁禍首,他只當自己是中了邪氣,和逸蕭一同困在了畫中。
逸蕭只覺得心痛,他愛著的人,卻時時在他跟前提起另外一個人,他有時候抱著僥幸的心情想,如果自己和皓軒一輩子住在里面,皓軒或許有可能會愛上自己,可惜……天總是不從人願。
不過,皓軒很快就噤聲了,因為銀鈴成婚了,娶的是大燕國的公主,他目睹了洞房的全過程,銀鈴臉上掛著笑容,那樣喜滋滋的表情,就好像他從前見過的一樣。
感情是會變的,這樣的結局或許最好,他以前從未好好考慮過逸蕭說的那番關于天命的話,自從這一天之後,他開始深思起來。
他變得越來越沉默,經常望著畫外的世界發愣,他以為快要支持不住了,卻發現自己竟然可以笑著跟逸蕭說話,雖然那種笑容,或許虛假的可怕。
外面的世界,天氣越來越熱了吧,記得銀鈴是最討厭熱的了,不過每天晚上還是會執拗地抱著他睡覺,明明那麼怕熱的一個人,總是在各個方面遷就他,讓他以為自己才是他的兒子。
——沒有目標的人生,就這樣荒怠下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遺憾的是,他竟然沒有胖起來,相思相思,只在眼前,仿若天邊,這種痛,比不見不想還要難受,閉上眼楮便是滿目的旖旎,睜開眼楮便是他人的恩愛,想要放開,卻又不願放開,掙扎著,受傷著,心里早就滿目瘡痍累累傷痕。
「為我彈一首曲子吧!」
這日,逸蕭一回來,就放下手上的古箏,興致勃勃地放到皓軒跟前。
「我不會。」
「你不會啊!」逸蕭頓時黯然,「你以前明明那麼喜歡彈琴,特別有一首曲子,名叫《相思》異常動人。」
「你說的是小九吧!」皓軒傻笑,透亮的眼楮慢慢失去光澤。
他不快樂,這是逸蕭浮上腦海的唯一想法,他將皓軒禁錮在畫中,可是皓軒並不快樂,一並的,他也得不到半分舒心的感覺。
他忽然覺得疲累,是因了這相思,是因了那念想。
「皓軒,我愛你。」終于說出來了,積累了百年的感情,終于還是在一句表白中噴薄而出,「我愛你……」
「我知道。」皓軒黯然低下頭,這一刻,他看起來是如此清明,好像早已看穿了所有的事情。
「你知道?」
「從你為我做的種種,從你眼楮里那滿溢的溫柔,我早就知道你的感情。」
原來他早就知道,可他卻從來沒有揭穿,他愛的幸苦,他被愛的更加幸苦,如果愛是這般痛苦,他為何還要為難自己所愛的人,他向來都是溫柔的人,他舍不得傷害皓軒。
「我送你出去吧!」
「我想留在這里!或許,一開始是被你強迫留下的,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想出去了,我不想打擾銀鈴的生活,他這樣就好,這才是他該過的生活。」
逸蕭滿含柔情地看著他,並不答話,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才由皓軒重新打破沉寂︰「吃飯吧,我餓了。」
「好,去吃飯。」
皓軒跟著逸蕭走出門,回頭再看了一眼畫外的世界,依戀不舍的感情流露于外,可是,這一切終究都要斬斷,放棄吧,一切都不屬于他,何必還留著那一點微薄的希望,他伸出手,將門一點點地合上,直到隔斷了所有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