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頓時有些失望,但又想到眼前比女人有過之無不及的使者,他的心便蠢蠢欲動起來。
「父皇,請讓兒臣招待川端皇子。」
皇帝剛才已經拂了他一次意,為了不挫他的自信,點點頭,允了︰「你們年齡相近,可以共同學習,朕準了,今晚寧壽宮設宴,退朝吧。」懶
太子終于揚眉吐氣了一著,神采飛揚地瞥了三王爺那邊一眼,眼神中頗有得意之色。
三王爺不屑一顧地回給他一個眼色,跟著朝臣一同散去。
太子帶著正雄回東宮,設了宴席款待,席間竟難得露出羞怯之色,陪席的幾個臣子都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太子的心思。
「我們只听說東瀛是在一個島嶼上,你們那里的生活,和我們一樣嗎?是不是跟我們沿海地區的百姓一樣,喜歡吃海鮮?」
「是的,」正雄禮貌地回,「正雄請求殿下準允,在現場為太子做幾樣拿手的食物。」
「現場?」太子疑惑,「就在場中?」
「正是。」
「可這里並不是膳房,也無鍋爐,怎麼做?」
「太子看了便知。」
「準了。」
熙君也好奇地看著川端正雄,不知他要弄出什麼東西來。
川端正雄命人準備了一些各種各樣的食材,大多數熙君都見過,至于太子和某些朝廷官員,五指不沾陽春水,只看過它們做好的食材,所以一個也叫不來,自然就對做出來的東西充滿了期待。蟲
只見川端正雄熟練地烤紫菜鋪平,再在上面鋪上一層米飯,然後又加上其他的食材,捏成圓筒狀,然後一個一個切開,做完這些,他又開始做其他種類的壽司,食材各不相同,但模樣大致相似。
川端命人將壽司分送給太子和大臣手中,因為大家都覺得新鮮,所以吃起來頓時贊譽有加,熙君吃了幾口,覺得其實就是平時吃的米飯配菜,只是這東瀛人換了吃法而已,不過這米,倒是煮的極其好吃。
太子哪管東西好不好吃,一雙眼楮只管追著那道亮麗的身影,眼神中的***之色異常明顯。
川端也回應著太子,眼波流轉,眉目傳情,兩個人就差沒有立刻滾倒在地上。
席間,熙君出去如廁,回去時一想起殿內的光景,就提不起進去的興致,想必殿下現在正和川端打的火熱,也不會注意到他,于是就走到園子里消磨時間。
東宮的景致華美,跟沈園西苑倒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一想到沈園,他的眼楮頓時黯然下來,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抬起頭,忽然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竟然是他以為在殿內侍奉太子的川端。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他只能大概看到他的側面,心里想著東瀛人的臉真平,居然從側面看不到五官的凸起。
待熙君看到川端下一個動作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張臉為什麼從側面看不到五官。
這是——畫皮。
川端居然將一張皮畫好之後,貼到臉上,轉過身來時,正好和他對上了眼。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川端露出邪佞的笑容。
「劉少師。」川端鬼魅地飄到他跟前,獰笑道,「你這張面皮不錯,畫起來的效果一定很好。」
「你是鬼?」
「我是無面鬼,被那東瀛來的術士抓住,扮作使臣。」
「所以,你們的目的就是要殺了太子?」
「當然不是那麼簡單。但太子最終的結局就是死。」
「皇宮里到處都是護佑龍子的神明,為什麼你能進來?」
「那術士在我身上灌了人血,隱藏了鬼氣。」無面鬼回答完,終于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說,「你有什麼問題,盡管問,我自會給你死個明白。」
我還不想死——熙君在心里道,趁剛才的時間,他悄悄地從懷里拿出了一把桃木梳,朝無面鬼扔過去。
可是,無面鬼迅速避開了桃木梳子,冷笑一聲︰「這種尋常之物,根本驅不了我。」
熙君心中一涼,自忖難逃一死,索性放棄了掙扎,在原地站定了。
無面鬼一陣風似地竄到熙君跟前,卻在快要踫到他的時候,忽然尖叫一聲彈了出去。陰風撩開熙君的發絲,露出了他耳朵底下的耳環。
「陰陽環。」
無面鬼吐出一口血,朝園子外逃了出去。
熙君睜開眼,驚覺自己死里逃生,也不知道那妖怪口中所說的陰陽環是什麼東西,想起無面鬼所說的話,不顧心中恐懼,急匆匆地往大殿跑去。
殿內,眾臣早已識趣地退場,太子抱著無面鬼親熱,轉過頭看到熙君的時候,忍不住呵斥道︰「劉少師,你怎麼還不走。」
熙君指著無面鬼,氣喘吁吁地喊︰「殿下,他是鬼,不是人,他那張臉是畫的。」
「胡說八道,皇宮乃眾神聚居之地,何況皇家乃天生龍子,鬼怪根本無法進入,你休要在這里胡言亂語,不要以為上次本宮放過你,你就敢在本宮跟前信口開河。」太子不待熙君張口辯駁,指著門口的方向,「你,退下去。本宮還要和愛妃親熱。」
「是,殿下。」听到殿下那番指責,熙君無法再反駁,他抬起頭,見那無面鬼朝自己拋過來一個得意的眼神,不禁也回了他一個眼神,告誡他自己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走出皇宮大門,熙君看一眼那高牆阻隔的皇宮,不禁又有些困惑,以那妖精的魅惑功力,靠自己肯定無法拿下,可是,太子這邊
的人,可以商量的謀士根本就沒有,大猩猩和少保他們,向來都是遵循明哲保身的這一原則,所以,浮上腦海的,只有睿淵這個名字。
要去找他麼?按照自己現在的處境,不該去找他,可是,這又是關乎大唐未來的大事,他應該去找他,但如此一來,他好像又是故意找了一個借口去找他。
想來想去,腦子里已經混亂一片,回到家時,看見懷秋和林謙膩在一起的影子,不禁有了主意。
「林謙!」
听到他叫喚的林謙放開懷秋,懷秋便蹦著跳著跑到他跟前,從他手里接過東西。
「大哥,回來啦,午飯吃了麼?」
「太子殿下宴客,吃過了。」熙君對懷秋溫和地說,「懷秋,幫忙去準備點水果。」
「好 。」
「是不是有什麼事?」
自從上次林謙幫著他重新回到太子身邊,熙君對林謙便敞開了心懷,雖然受過一次騙,可當時間告訴他這個人是可以信賴的時候,他便不吝嗇于把真心放在這個朋友身上︰「東瀛使者的事情,你應當知道吧。」
「知道,听睿淵說,太子看上了那個使者,想必你在太子宴席上也已經看到了。」
「嗯。」熙君一臉凝重地說,「那使者……」
他話沒出口,一個黑色身影落在院子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到客廳的大門進來,林謙動作敏捷地接住他的招數,在院子里廝殺纏斗。
懷秋端了水果出來,見林謙被逼到角落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大哥,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有人來殺林大哥。」
「不,他是來殺我的。」
熙君看著懷秋眼里的哀泣,想到自己莽撞的舉動,自己孑然一人,斷然不能連累林謙和懷秋這對鴛鴦生死離別,他從地板上站起來,做好大義赴死的準備,赤著腳喊,「幫我照顧好君兒和淵兒」,然後便義無反顧地朝黑衣人和林謙對打的陣勢沖過去。
「大哥。」
他要帶著使者是鬼的秘密死去,依照睿淵的聰明,睿淵一定能看出來無面鬼的陰謀詭計,蘭藺越曾經告訴過他,玄門事件讓三王爺一舉奪得天下,那麼,這次事件定然能夠被睿淵他們解決。
劍沒有如預料中的刺入心髒,另一個更加快速的身影飛奔到他跟前,用劍鞘擋住了黑衣人的攻擊。
黑衣人見狀,飛身躍上屋檐,疾馳而去。
來人也不追,鐵青著臉轉過身,訓斥道︰「你不要命了。」
「我確實不要命了。」這是他們屈指可數的幾次對話,但每次對話都延續不到一刻鐘就戛然而止,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已經不知道該聊些什麼。
來人正是沈睿淵,他和平時一樣在榕樹外面看著大門,恰好遇到了黑衣人來襲,于是就在屋檐上作壁上觀,他相信林謙的功夫勿需自己出馬,誰知還有一個不怕死的沖出來,驚得他立刻跳出來救人。
兩個人沉默了一陣,最終還是做主人的熙君先開口︰「你,要進來坐坐嗎?」
「好!」
睿淵剛才在屋檐上的時候就已經大致掃了一眼熙君的房子,院子極小,但很整潔,有石桌石凳,還有一個洗衣服的台子,旁邊開了一口井,井上面鋪著一塊厚木板,只留水桶大小的開口,井有裝 轆。另外一邊則種滿了花草,沒想到熙君有這樣的嗜好,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倒從沒有發現。
走廊是木質的,擦的干干淨淨,鞋子月兌了要拿到客廳門口的鞋櫃子上,房子雖然不豪華,卻弄得極講究,比在沈園時候還要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