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他詫異地看著帶著笑容的無面鬼,縱然不解,卻依然保持著禮貌,說了一聲,「多謝。」
「不過只是還你當初放了我的人情。」無面鬼轉過身,離開之際卻又回過身,「有人將幽冥谷和人間界相連,姓蘇的利用降妖杖指使鬼怪做事,你們自己多加小心。」懶
無面鬼漸漸湮沒于一片梅花林中,熙君抬起手,朝他大喊︰「無面鬼,你真是個好鬼。」
「切,我是好是壞,不用你評判。」無面鬼的聲音幽幽地傳來,在熙君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他摘下了斗笠,斗笠下,遮掩著一張酷似熙君的臉,他的嘴角露出一個釋然的淺笑,無面鬼呀無面鬼,他再也不用畫皮做臉,因為,這一切,都是熙君賜予他的……
「無面鬼是什麼鬼?」好奇寶寶蘭藺越又開始了他的十萬個為什麼詢問之旅,熙君大略地述說了過去遇到無面鬼的事,蘭藺越听著,不禁咋舌道,「沒想到是個這麼厲害的鬼,幸好他不跟我們做對。」
「幽冥谷連接陰陽兩界,如果找不到出口……」
「找不到就找不到咯,這里的生活挺好,環境好,空氣新鮮,我們也造個像清水莊那樣的宅子……」
「說你傻吧,你就是個傻子。」
「沈睿淵,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熙君笑著打斷他們的爭吵,解釋道︰「幽冥谷是鬼怪待的地方,人待久了,肉身會腐爛,靈魂也會被幽冥禁果給吞噬,如果要從幽冥禁果里出來,除非有人拿去吃了果子,才會生出孩子。」蟲
「熙君,你怎麼懂那麼多?」
「我吃幽冥禁果的時候,有個神仙在我夢里說的。」
「熙君,我們再去找一個幽冥禁果吧,你給我生一個……」
蘭藺越還未說完,後腦勺就中了睿淵一記,睿淵拉過熙君,朝趙雲普努努嘴,示意他隔到他們和蘭藺越中間。
蘭藺越想要破口大罵,卻發覺自己根本叫不出聲音,他惱羞成怒地看著趙雲普,在心里嗷嗷地叫著,沒有人听得見他的叫囂。
趙雲普看他實在可憐,幫他解開了啞穴,于是,一連串的髒話就從蘭藺越的嘴巴里冒出來。
「@#¥%&*@#¥%&*……」此處省略一千字。☉﹏☉∥∣
熙君訝異地看著他,這回是他變成了好奇寶寶詢問那些聞所未聞的話的意思。
「不需要問他,這些我都懂。」
「對呀,睿淵也去過一千年以後呢,懂的東西真不少。」
藺越剛高興起來的臉,在听到這句話後,立刻垮了下去,一轉頭,看到沈睿淵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恨不得自己學會天下無敵蓋世絕學武功,什麼郭靖的降龍十八掌,楊過的亢龍有悔之類的……到時候,他肯定會狠狠地揍睿淵一頓。
熙君自然了解藺越的心情,可他,不能再給他一種愛戀的錯覺,明明不愛他,卻對戀慕著自己的人施展溫柔,這是對那個人來說最大的殘忍。
曖昧這種東西,都是害人害己的。
藺越——他相信他一定會走過這個檻,就像自己當初,以為不愛睿淵,如今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後,所有的一切都明了了起來。
愛情,就是互相信任,互相依靠,互相體貼,互相並肩走向無法預知的未來。
四個人坐在一棵大樹下休息,人間界是冬天,幾個人都穿得有些厚,幽冥谷內天氣則是溫暖濕潤,睿淵的外衣燒了,其他三個人也熱的月兌下了外衣。
「幽冥谷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藺越躺在草地上,灼熱的太陽照得人昏昏的。
熙君癱倒在睿淵懷里,身子軟軟的,又困又乏,幽冥谷雖然綠意盎然,卻沒有找到水源,他們的喉嚨干得都能冒出煙來。
「沈兄,如此走下去,毫無頭緒,我們幾個人恐怕都得死在這里面。」
睿淵低頭撩撥著熙君的長發,不言不語。
「喂,問你呢,關鍵時候掉鏈子。」
「當初我發現我弟弟睿晨是妖,曾經調查過幽冥谷,我們只要一直往東邊走,就可以到達一條幽冥河,河邊長著幽冥樹,幽冥樹上結的就是幽冥禁果。河上有一個掌舵的船夫,往西邊是去冥界,往東邊就是人界。」
「听起來,出去並不難吶!」
「確實不難,如果我們沒有中途渴死,餓死或者累死,估計就能出去了。」
藺越呸了一聲,罵道︰「烏鴉嘴。」
熙君渴的嘴唇起了一陣皮,睿淵看著心疼,四處張望尋找可以解渴的東西。
「沈兄,我過去那邊看看。」趙雲普起身走到一顆樹邊,看了半晌,終于找到兩種奇異的果實。他躍身摘下果實,兩種分別摘了一些,帶回到三人身邊,「這個果實,不知道能不能吃!」
「可以吃。」
三個人轉過身,見是無面鬼,松了一口氣。
熙君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揉揉眼楮,問︰「無面鬼,你怎麼來了?」
「忘記一件事而已。」
「什麼事?」
「黑色果實吃了能變成鳥,你們飛到幽冥河,再吃下紅色果實變回人,河上的艄公看到你們會撐船過來,你們只要給他兩個果實就夠了。」
「你忘記的事情,還真多。」
「廢話。」無面鬼說完,絲毫沒有逗留陪伴他們的意思,瞬間轉身離去,可是,在熙君眼里,他的背影中竟然帶出了一抹難以述清的寂寞和清
冷。
熙君想︰或許當初,他就是太寂寞了,才會听從那幾個東瀛來的武士,為他們效力。
「為什麼我覺得,他很像熙君。」睿淵看著他的背影,生出一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有人見異思遷了,嗯,看來我有機會了。」
「我想,他就是我吧。」熙君轉過身,率先從趙雲普手中接過黑色的果子,他一口氣吞下,身體立刻變成了一只雪白的小鳥——看起來有點像信鴿,朝東邊的方向飛去。
身後幾個人陸續吃下黑果,睿淵變成了一只老鷹,趙雲普變成了一只巨雕,最不濟的蘭藺越則變成了一只麻雀。
「為什麼我是麻雀?這什麼果實啊,也看人的嗎?太不公平了。」
「站我背上吧。」趙雲普無奈地說,就以這只麻雀的飛行速度,他們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幽冥河。睿淵往前面沖過去,將白鴿叼到了自己背上。
「熙君,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寂寞。」
熙君俯下鳥頭,眼淚潸然落下,他轉了一個方向,看見無面鬼摘下斗笠,站在高高的樹頂上。
他揮揮翅膀,露出一個笑容,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辨別出鳥笑的表情,幸而,無面鬼笑了,那個笑容,跟自己的一模一樣。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還會再遇到無面鬼,那個時候,無面鬼的身邊,一定有了一個願意終身陪伴著他的人。
他趴到老鷹的背上,用小小的翅膀拍拍睿淵的背,小聲說︰「睿淵,我愛你,我願意陪著你一輩子。」
老鷹一個俯身,往前面沖過去,將大雕甩出老遠。
「喂,姓沈的,你興奮過頭了吧。」
……
老鷹和大雕一前一後地在幽冥河邊落下,吃了紅果之後,他們又變回了人。
幽冥樹就在他們不遠的地方,上面光禿禿的,沒有幾個果實,即使有,大多也是沒有成熟的果實。
「才這麼一點啊,以為整顆樹上都是果子 ,看來我沒機會摘一顆回去了。」
說著,樹上忽然探出一顆腦袋來,睿淵警覺地走到熙君前面,神情戒備地瞪著前方。
「等你們靈魂成熟的時候,我再送你們出去,現在要乖乖的。」樹頂上的人竄來竄去,和上面的一顆顆果實對話,過了半晌,他的視線終于停留在熙君身上時,沒想到那人居然興奮得手舞足蹈,一躍跳到他們面前,「熙君,你來了?」
「你——認識我?」
「認識你的上一世和上上一世,對了,我叫拓拔宏。」拓拔宏笑呵呵地說著,不一會,又有一個高大的男人從樹桿上跳下來,男人長的風神俊秀,舉止慵懶卻又盡顯高貴氣質,一看就不是凡人。
「宏宏,吵什麼嘛!」男人霸道地將拓拔宏攬進懷里,持著敵對的眼神打量著劉熙君,「幽冥河在那里,艄公就要來了,你們去吧。」
「誒,不要啊,我好不容易見到熙君。」拓拔宏被男人扛起,仍然伸著手朝熙君大喊,「熙君,我還會來看你的,還有你的兩個兒子,要認我當干爹啊。」
神君大人一把抱起他,將他扛在肩上,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四個人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眼前莫名其妙的一幕。
「這是什麼呀?」睿淵不悅地說,那男人一口一個熙君,叫得倒是親熱,也不知道熙君是什麼時候招惹過這種人,他歪著嘴巴看了熙君一眼,走到他身邊,也霸道地將他攬進懷里,「那混蛋是誰?」
「不認識。」
「真的?」
「真的。」熙君無辜地說,他真的不認識,更何況,剛才听那人說,這個人認識的是他的上一世和上一世的上一世,那就是跟這一世的他,毫無關系吧!
只能說,幽冥谷內怪神怪鬼特別多,奇奇怪怪的事情也非常多,反正,那兩個不知是鬼是神的家伙並沒有給他們找麻煩。
他們無暇再顧忌那兩個神仙的事,轉過身,看見艄公已經等在河邊,急迫地往船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