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無晴從這所農舍里翻出了幾套尋常百姓穿的衣物,其中也有兩套是十一二歲的少年穿的。她再一次感嘆爹爹的細心,心又忍不住一陣酸楚。快速地換上的絲綢衣裳,換上了找出來的一套有些舊的衣裳,用黑布條將頭發扎成兩個小髻,民間稱為小丫角。再就地打了幾個滾,隨手在院子里抹了點泥巴往臉上糊讓人看不出她原本的樣貌。稍稍把剛扎好的發髻再弄亂了一些,然後看著銅鏡里自己不起眼的樣子,暗暗點了點頭。
回過身來對著一直有些不解地看著她的那良傾囑咐到︰「傾兒,你乖乖待在這里,听無影叔叔的話,姐姐出去一會兒,馬上就回來。」
那良傾咬了咬下唇,大大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惶恐,卻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快點回來。」
到底還是7歲的孩子,懵懵懂懂經歷了這些,如今姐姐是他唯一的親人了,他害怕和她分開,害怕她丟下他一個人……
「傾兒,我很快回來的,等我回來了,我們一起去西城!」
傾兒,我會保護你,那家的仇,我們總有一天會弄明白的!
無晴把那良傾交給無影,自己從宅子里走了出去,向著都城走去。
北城最大的一個處決場,此時已經圍滿了人。納蘭錦坐在高台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台下跪著的那府男丁。
「那連赫,你可知罪?」小小的眼楮里閃過一絲得意和陰厲。
那府上下只在牢里呆了一夜,但是從他們破爛的衣物和那些暗紅的痕跡不難看出,這一夜,並不好過。那連赫忍著身上的傷痛,跪在地上,脊梁骨筆直地挺著。面對尚書大人的問話,一言不發。
納蘭錦眉頭狠狠地跳了跳,該死的,死到臨頭還一副這拽樣子!
左手抄過木質的令牌,往地上一擲,沒有絲毫感情地命令道︰「午時已到,行刑!」
行刑官早已就位,只等這一聲令下。骨子里因為即將要見血而產生一種異樣地刺激,眼神里散發出一種狠戾地興奮。身上的肥肉隨著舉起的大刀一顫一顫的,這幾個凶猛的大漢完全沒有一絲不忍。這種長期的工作已經讓他們從麻木到心理開始有些扭曲。正午的太陽照在大刀上,反射的光線晃暈了人們的眼。
「嘿!」
幾十顆頭顱應聲落地,伴隨著的是圍觀的人們此起彼伏的吸氣聲。有些婦女被自家的男人遮住了眼簾,也有些小孩躲在父母身後和懷中瑟瑟發抖,也有些人,眼里全是麻木和幸災樂禍……
圍觀的人們漸漸散去,那無晴躲在角落里,死死地咬住了牙梆。除了大拇指,其余8跟手指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嵌入了手掌,殷紅的血滴下來,而她卻仿佛毫無知覺,不知道疼痛。
官家派了人來收拾這一地的尸體,那無晴眼看著幾個男人漫不經心地抬著她家僕的尸體堆在板車上,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從角落里沖出去。行刑台此時再無一人,她仍舊站在角落里,眼里只剩行刑台上遺留的殷紅一片……
她知道,那府,從今天起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