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無言大駕光臨,我路淵堡真是蓬蓽生輝!」爽朗的男聲遠遠地傳來,離音定楮一看,來人一身紫衣,年近不惑,行步間端的是軒昂之氣,方正的額頭,濃密的劍眉,帶著一種爽利,想來也是個痛快人。
「哪里,無言可是來打攪潘兄的。」左無言寒暄起來也是人模狗樣的。「哈哈,無言說的什麼話。來來,這邊請,這位兄台……」「哦,忘了給潘兄介紹,這是秦京來的雲公子,他們是出來做生意,順便也在這一帶賞玩。是我的知交好友。」雲墨天朝潘子則抱拳︰「打攪潘堡主了。」潘子則笑道︰「雲兄說的哪里話,無言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眾人一番寒暄,便也走向大廳,一路上潘子則讓侍女將離音帶去了內院安置,雲墨天微微點頭,鷹衛中裝扮成侍女的人就跟了上去,離音冷笑,也不說什麼。
管家將他們一眾人安排在東邊的清雅苑,看這擺設都是極好的,想來左無言與這路淵堡是淵源的。離音揮退了潘家的人,但雲墨天派來的兩個鷹衛無所動,依舊定定地站在她身後。離音也懶得管他們,自顧自走到書桌前,一點點勾畫當前的形式。
她已經失去了與殘音宮的聯系,基本上處于信息閉塞的階段。她快速了畫了一幅簡易的七國地圖,他們現在是在秦國的阜城,畫了一個紅圈,她之所以記得也是因為這家路淵堡。秦齊月復地都是大漠草原,加之穿過極西沙漠之後就應該是西方,鑒于少得可憐的一些商品來往,離音覺得西邊應該就是西域這樣的地方,那邊也是寶馬的產地。
但是晉國月復地小且狹長,國內多山地和丘陵,要不就是河道縱橫,實在不是有馬的地方,所以離音曾經打過秦齊幾家比較有名的馬場的主意,這路淵堡就是其中之一。她又把視線轉向齊國,沈少軒如果是齊國三皇子,那麼他的突然昏迷就是齊國國亂的產物,齊國,她下意識地以指骨扣著桌面,除了那位二皇子,國內的話,……對了,還有那個明國使臣,若是明翔不願再受雲墨天的控制,他會做什麼?還有哥哥他們……
離音覺得自己快要炸開來了,沒有足夠的信息,不過是一遍遍的瞎猜,她看了看被自己寫滿簡體中文的白紙,嘆了口氣,也不管還有人在身邊,就轉身月兌了外袍,走進內室,睡覺!兩個鷹衛對視一眼,好吧,就算她們是女人,沒什麼要緊的,這位晉國公主還是太豪放了一點吧。再看看她寫的東西,鬼畫符,沒一個看懂,那圖倒像七國的樣子……一個鷹衛皺眉,還是把東西拿起來,送到雲墨天手上去了。離音冷哼,這麼積極也沒有,她就不信有人能看懂!
夜,離音正不管不顧地悶頭大睡,而雲墨天這邊也酒宴已歇,兩人回到房中,一改剛才醉醺醺的樣子,正經的坐在左無言房中,左無言正研究著那顆碧瑤丹,幾天前他給他娘傳了信,想來該有些眉目了。雲墨天則一臉陰郁地听著鷹衛的報告,再看看那個不知道什麼的地圖,臉色更臭!「哼,這女人倒是快活的緊!料定了我不敢動她!」雲墨天恨聲道,他們劫人的還沒有被劫的自在。「這你看的懂?」雲墨天無奈道。「不認識,不過像七國地圖,你說她一個姑娘家,不繡繡花彈彈琴,一天到晚地想著這些個東西,真是浪費了那副傾城之榮!」雲墨天不言,收起那個地圖。
「殿下,無言公子的信!」鷹衛進來,拿著一個小紙卷。「碧瑤丹!原來是它!難怪不能動!」左無言恍然大悟,遂又有些黯然,嘆了口氣,沒想到是碧瑤丹,這女子真是……「什麼東西?」雲墨天看著左無言復雜的表情,忽然有些沉重。「是碧瑤丹,我娘也是听過,沒有見過。據說是毒經第一的《冥論》中記載的,食之,可通筋絡,助益武學,強行提升人的潛能,但是—」左無言一頓,這實在不是一個十幾歲的公主該給自己吃的東西。「怎樣?」雲墨天突然有些急躁,這樣逆天,代價豈會小,那女人……「終其一生受錘骨之痛,折陽壽,毒深入骨,則亡,無解。」左無言的聲音是那麼飄渺,雲墨天只覺得心中有些酸澀,他從不會同情和憐憫,更遑論是對自己的敵人,但是他現在有些窒悶,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嗎?難怪如此坦然,難怪如此狠辣。連自己都下的去手的人,怎會對別人留情?特別是被當做死敵的自己?他苦嘲。
離音功力大失,秉著不做無謂掙扎的原則,她一路上按時吃飯按時睡覺,沒心沒肺地讓一眾人皺眉。現在,她亦沒感覺到那個在她床邊愣神的人。不過是個處心積慮害自己的女人,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他為什麼會有些窒悶,總想听她的消息,听到她又慵懶地睡了一天,或又開始寫他看不懂的東西,他告訴自己,是為了防著她,他是為了防她壞事。這女人詭計多端,狠辣決絕,他應該這樣看著她。是,就是看著她。雲墨天復雜地看了一眼睡得人事不知的離音,轉身離去。那兩個侍女依舊站著,像是木偶,但眼中具是訝異的光芒。
一晃,離音已經好吃好喝地在路淵堡住了三天了,期間除了雲墨天時不時的冷嘲熱諷,左無言也會過來和她說話,眼神晦澀難懂,倒是沒有逼問她解藥的事,想來也是知道她不會輕易說出來。離音恍惚,從她知道左無言在雲墨天身邊開始,她就知道自己失算,毒後之子,江湖上有名的無言公子,誒,天不亡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