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晃把文麗帶到河邊,這是去年春天,大家踏青時候來拍照的地方。河岸兩邊的垂柳依然似去年般的翠綠,去年大家嬉戲打鬧的聲音似乎還在河畔回蕩,更加襯托出今天的冷清。
「文麗,你知道我為什麼把你帶到這里來嗎?」高晃看著在春風中如翠柳一樣柔弱的文麗。
文麗搖搖頭,「不知道。」
「去年邢一凡在這里給你拍照,今年我給你拍。」高晃舉起手上的相機,文麗才發現高晃的手上捏著一個小小的相機。
「文麗,我今天帶你到這里來就是陪你好好的回憶一下邢一凡,今天回去以後就不要再郁郁寡歡了,以後如果你想邢大哥了就告訴我,我陪你去你們去過的地方,你可以盡情的回憶他。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希望你找回曾經快樂的那個自己。邢大哥走了,你還得好好的活著,我不喜歡看見你顧影自憐的樣子,你的堅強哪里去了?你的理性哪里去了?你生活的智慧哪里去了。你不是常常對我說,之所以我們不快樂,是因為我們沒有努力的去活嗎?」
高晃似乎擔心文麗听不懂他的話,把雙手搭在文麗肩膀上,搖一搖她,文麗的淚水就在他的搖晃中落下。
「如果你想哭就哭個夠吧,愛人最絕情的背叛不是變心而是把心留在這里人卻不見了,讓活著的人無法釋放心中的憤恨。但是,即使是邢大哥在天有靈,他也不喜歡看見你這幅脆弱的樣子。你這樣如何去面對未來的生活,生活每一天都充滿變數,我們不能總生活在昨天的回憶里。你不是說人的身體有記憶功能嗎,你在這悲傷的情緒中浸泡的越久,你的身體就會把傷痛記憶的越多。所以……,答應我,今天回去以後不要在自我折磨了,要好好的活著,努力的活著,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高晃抬起頭看著遠方,深深的吸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文麗,「生死病痛都是人生的必須遭遇的,誰又知道明天會怎樣呢?說不定哪一天,我們也不會再相見,也會陰陽兩重天。」
可能是這句話把文麗深深的觸動了,文麗伸手擋住了高晃的嘴,「我不許你亂說,你必須活得比我長,我的追悼會也要由你來操持。」文麗說完,自己笑了,憔悴在笑容面前被擊破。
高晃突然把文麗緊緊的摟在懷里,「你自己怎麼又亂說了,你才是個不折不扣的理想主義者,我們都不死,都好好的活著,看著菲兒長大,你還當外婆呢!」
文麗閉著眼楮,感覺這擁抱像邢一凡的擁抱一樣溫馨,也像小時候爸爸擁抱自己時候的溫暖。
「我們趕緊照幾張照片吧,天都快黑了。」高晃松開手,取出相機。文麗听話的站在河邊柳樹下,努力的擠出一絲微笑。
文麗在健身會所下了車,燕子把她的車停放在那里的。高晃取出相機的卡遞給文麗,你回去自己拷貝在電腦上。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今天王芳有事不回家。文麗進了書房,準備把卡中的照片下載下來。
文麗打開照片一看,那個柳樹下微笑的自己依然美麗,只是透著太多的疲倦和憔悴。因為照相的時候,天色已經比較晚了,那略顯灰暗的背景色剛好存托出文麗的心境,這是一凡走後文麗照的第一張照片。
手機震動了一下,文麗拿起手機一看,是高晃的短消息︰我在網上,把照片發給我。
文麗覺得今天高晃怪怪的,把電話撥了過去,「高晃,那你為什麼不把卡拿回去,由你給我發照片呢?」
「卡放在你那里,是我們又能見面的理由。」
「至于嗎?我們見面還困難嗎?」文麗覺得高晃的話怪怪的。
「你現在都是辦公室、家里兩點一線了,也不出來走走。」
文麗想了一下,「好吧,明天我去健身,不過是在我們學校的建設房。」
「不管你在哪了,出來動一動總會有好處。」
文麗剛掛了電話,門鈴響了。
「誰啊?」
「我,老王。」
文麗有點納悶,是王維翰的聲音,文麗趕緊起身去開門。
「今天下午我當班,所以過來晚了一點,打擾了,不影響你休息吧?」王維翰一進門就問,他手里提著什麼東西。
「說什麼打擾,何況現在不到9點,你真以為我屬雞啊,天黑就閉眼。」文麗微笑著說到。
「看來你氣色好多了,比偉航過生日那天好」,王維翰邊說邊主動走進書房,把包里的東西取了出來,是個iPad。
「我今天上午去掃墓了。」王維翰看著文麗說到。
「喔,那花是你放的?」
「我放了花了,我看見墓碑前有擺放的祭祀品,估計你們已經去過走了。」
文麗心中有點小小的遺憾,因為王維翰的妻子也躺在那里,自己竟然沒有一個男人心細。不過想想自己是第一次去墓地,既沒有經驗,也沒有心情去關心別人的故人。
「菲兒告訴偉航,老邢曾經答應要給她買個iPad,我今天站在他的墓碑前突然想幫他完成這個心願。」王維翰把iPad遞給文麗。
文麗一下被觸痛,但是她只允許眼眶濕潤,不允許眼淚流下。「那怎麼行,我們是答應在她表現好的時候給她獎勵,她現在還沒有達到我們當初的約定,如果真的達到了,我會兌現我們的承諾的。何況這個東西這麼貴,在再麼也不能讓你破費」。文麗認為無論如何也不能替菲兒收下這禮物。
「這與你們當初的承諾沒有關系,這是我的心意。對于一個剛剛失去爸爸的孩子來說,能有人幫爸爸兌現曾經的承諾,也是對孩子的極大安慰。這個禮物是我送給菲兒的,是我站在父親角度上的情誼,與你和我之間沒有關系。」文麗沒有想到王維翰會如此堅決,想再推辭可能會讓他難堪,只好妥協先收下。
「好吧,禮物我替菲兒收下。一凡在世的時候,知道偉航的媽媽不在了,也專程叮囑我要多關愛他,看來你們男人的心胸確實更寬厚一些。」文麗接過王維翰手中的iPad,輕輕放在茶幾上。
王維翰走後,文麗又給邢一凡寫了一封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