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的一點時間已經是屈指可數了,太陽也按著它的軌道來到格調里的一扇窗戶正對面的那塊湛藍的天空從高處向下俯瞰。它透過格調毫無遮攔的玻璃窗,欣賞著斯特拉和萊斯利如女神般令人找不到適合詞匯來形容的美。而她們兩人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它蒙上了一層透明的輕紗。加索爾駕著愛車,如一陣紅白交織的疾風一般一路飆車回到了格調。在她走進店里時,萊斯利迎了上來。
「嘿,加索爾。賠償之行如何啊?」
「唉,是徹底的失敗,她根本就不接受我的錢。」加索爾咬著舌尖趴在吧台上,向斯特拉要了一瓶冰鎮可樂解暑。除此之外,她還在空調前停留了一會兒,為的是驅散她臉頰周圍環繞的炎熱的空氣。但是四周對她深深著迷的女人們看著她時的那種眼神里散發出的熱量,卻比全宇宙中最熱的藍色恆星還要炙熱。
「但這筆錢你是一定要還的,對吧?」
「當然是啊,所以我會把錢交給你,你用這錢買件價值相當的禮物送她吧。你是她的女朋友不是嗎,你送的禮物她應該會接受吧?」
「呃……這,我不知道誒。我可沒送過她禮物,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而且還要用這麼多的錢去買……不過我會盡力試試看。」只要加索爾沒有提出太過分的請求,萊斯利都會熱心地想盡辦法幫助她。
「那好,一切就拜托你了。」加索爾雖然沒有太多的表示,但她的臉上很明顯的有了感激的神情,「哦,你親愛的女朋友來了,但願她沒有听到我們在說些什麼。」
「嗨,各位。」克洛伊坐到了萊斯利身邊,從她進門到坐下的短短幾秒鐘內,格調里的溫度驟然間飆升到了極點,超出了人類可以擁科學來證明的範圍。每當克洛伊在人群中出現,她就會成為化身為捕食者的女人們爭相追逐的獵物。
「……你想讓我為之前的事道歉對不對?」感覺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它能讓人發現一般情況下看不到模不著的細微事物。斯特拉的背後沒有多長其它的眼楮,但背對著眾人的她竟然能注意到,克洛伊眼角洩出的冷酷的光芒正警惕地在她的身上游移。
「嗯,你確實該道歉。我問你,預計要展覽的畫怎麼少了兩幅?」
「啊!?」斯特拉被克洛伊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給問得愣了一下。
「你還裝!?你不是寫信給我說你送了兩幅加索爾的畫到我的畫廊里?可是為什麼我卻沒見到!?你知不知道,雖然說展覽成功了,但它卻沒有我想象的那樣成功,它不是一個完美的展覽,懂嗎!?你要是不想把畫寄過來的話,就不要跟我說你藏了畫,害我空歡喜一場。」
「什,什麼!?那兩幅畫……」斯特拉一驚,兩只不听話的眼楮不自覺地往萊斯利的方向一瞄。而這種不自然的舉動,令克洛伊馬上明白了真相。
「萊斯利!你這笨蛋,你要把事情搞砸多少次你才甘心!?」
「我,我……好啦,克洛伊,對不起啦。那天我本來是想把畫送到畫廊去的,可是我偏偏就倒霉運踫上了堵車。結果我一生氣,就把畫的事給忘了啦~」萊斯利模著自己的腦袋傻笑著,但她在張開眼楮時,對上的卻是克洛伊的兩只冒著熊熊火光的對她表示鄙夷的眼楮。
「等等,克洛伊,這不關萊斯利的事,是我把畫的事忘掉了,該道歉的是我,這一切,都跟萊斯利無關啊!你要罵,就罵我好了,不要再折騰她了好嗎?」斯特拉往前站了一步,把自己的身子擋在萊斯利的前方。她的謊言,就像一捅即破的窗戶紙,但她的這種保護萊斯利的舉動,著實讓那被推到風口浪尖的英國美人震驚。
「你不用再替這家伙袒護了,斯特拉!至少我覺得你是個聰明人,不至于會做出這種事!而她,八成是腦袋進過水吧,以至于做起事來除了不靠譜還是不靠譜。」
「可是克洛伊……」
「行了!不要再說了!斯特拉,她也已經長大成人了,不需要你來處處保護她,處處替她擦,懂嗎!?」
克洛伊提高了聲音,她在靠近格調的玻璃門時怒瞪了一眼萊斯利。在她的心目中,如果有人讓她的工作不完美,那麼即使那個人是她最親密的朋友也好,情人也罷,都難逃她比翻書還快的翻臉。從她眼底來襲的深不見底的黑暗,對萊斯利來說似乎遙不可及,又似乎近在咫尺。克洛伊丟下萊斯利自個兒走了,還不許她跟來,這令她緊張不安。
萊斯利察覺到了克洛伊的憤怒,她顫抖著身子縮在加索爾的身後。說來真嘲諷,她好不容易才打開了克洛伊這座大冰山的心扉,正在想辦法把這段姑且還算穩定的關系發展下去。但是她也萬萬沒有想到,她的小小錯誤,竟成了她們倆分手的導火索——從這時起,萊斯利就注定開始倒霉。
「加索爾,給我點建議好嗎?克洛伊現在開始對我發火了。」萊斯利焦躁地抓著頭皮,她拿克洛伊這個不知何時就會引爆的炸彈是毫無辦法。
「發火又怎麼樣?我想這正是你幫我還錢的好時機,你去買套時裝送她表示歉意吧。傍晚我收工後會帶你去羅迪歐大道的一家很不錯的服裝店,那里應該有不少很適合她的時裝。」加索爾放下了可樂,半閉著眼楮斜視著萊斯利。
「可是她會接受嗎?」加索爾是個聰明人,她的腦袋里總是裝滿了奇思妙想,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萊斯利還是對加索爾不放心,因為這次她們遇到的是讓人捉模不透的克洛伊——盡管克洛伊是萊斯利的女朋友。
「女人嘛,對時裝總是會感興趣的。對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忘記把標簽拿掉。不然如果她知道了服裝的價格那麼剛好等于她的修車費,就等于讓她知道這一切是我在幕後安排的。如果她問起你衣服的事,你就說是用你積攢的稿費買的,知道了嗎?」加索爾詭秘地眨了眨眼楮,挑起了嘴角笑了,她的笑容中充滿了自信,「這個計劃應該是沒問題的,我說不定還要謝謝你這張永遠都關不上的破嘴闖了禍呢!而且你送了她衣服,再適當地哄哄她,她沒準會更愛你呢,所以這也算幫了你不是?」
「愛……話不能這麼說,我還不知道她到底愛不愛我呢。她的內心世界就像火星的地形那樣復雜,埋藏著無數的秘密。而且最關鍵的是,她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我愛你’啊,加索爾。」萊斯利抬起頭凝視了一會兒天花板上的天頂畫,快快地動著嘴唇,做出說話的口型默念著這段她說不出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