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段往事,賀良儒身體像是失去了力氣,整個人虛月兌了一般。
賀攸清說︰「這就是為什麼你堅持要把攸彤留在美國?爸,不如把真正的原因告訴攸彤。我剛才看她的樣子,要多傷心有多傷心,你何苦編了個這樣的大話來瞞她?」
賀良儒眼里滿是柔情,說︰「這是蔣梅死前唯一的心願。就算攸彤恨我怨我,只要我能完成她母親的遺願,那就值得。這幾年,我一直留意蔣雄的動向。他只有小梅一個女兒,那麼攸彤就是他唯一的外孫。攸彤這孩子,你也知道,從小就愛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在一起。這孩子透著一股邪氣,像極了她外公。萬一被蔣雄找到了她,她媽媽最怕的事恐怕要發生……」
他又說︰「要瞞,也就這幾年了。林茂新人輩出,蔣雄也快退下來了。再加上政府打擊黑勢力的力度,一年強過一年,很快我就不用把攸彤送得那麼遠了。」
賀良儒這麼說,就是送賀攸彤返回美國的事,勢在必行了。賀攸清從書房告退,回到睡房。房間里亮了燈,他自顧自地寬衣解帶,孫雪從被窩里出來,說︰「攸清,我有事想和你說。」
「嗯。」他輕嗯了一聲,不多浪費一個字,孫雪從床上下來,走到他身邊。一陣疲憊之感,向賀攸清襲來,他突然溫柔地看著孫雪,將她摟到懷里。他用冰涼的手撫模她的秀發,輕吻她的耳垂。孫雪輕喘著,制止了他的動作,說︰「攸清,我懷孕了。」
賀攸清愣了一下,放開孫雪,臉上陰晴不定。半晌過後,他吁了口氣,再一次把孫雪摟到懷里︰「終于,我們要做爸爸媽媽了。」孫雪將他緊緊摟住,眼淚不期然地流下來,賀攸清放開她,抹干她的淚,笑著說︰「哭什麼,該高興才是。多長時間了?」
孫雪抬起頭,看著他,說︰「我也是剛剛知道,明天我去醫院做詳細檢查。」
賀攸清拉住她的手,說︰「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一個人就可以。」她說話的時候,雙頰通紅,臉若桃花,賀攸清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說︰「也好,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孫雪溫順地點點頭,將整個人再次埋到賀攸清的懷抱之中。
翌日,賀良儒就親自押送賀攸彤去機場,賀攸清跟著去送機。三個人坐在加長林肯車的後座,兩父女一左一右,賀攸清被夾在中間。
一路上,父女倆不說一句話,整個車廂的氣氛充滿火藥味。連向來不言不語的賀攸清都看不下去,主動打破僵局,說︰「攸彤,到了美國,給家里打個電話。」
賀攸彤悶哼一下,說︰「是不是還要用姑姑家里的電話打,確定我不是半路潛逃了?」
賀攸清看了她一眼,賀攸彤知道自己說話過分,忙搖晃著哥哥的手,說︰「對不起,我心情不好。」
賀攸清拍了拍她的頭︰「傻丫頭。」
賀攸彤靠在哥哥懷中,眼淚險些要流了出來。但她不願在父親面前示弱,馬上抬起頭來,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昨夜,賀良儒搬出那麼荒謬的理由逼她回美國,雖然賀攸清看出了其中的隱衷,但是賀攸彤卻信到十足。那個「父女相克」的理由,解釋了為什麼那麼多年,她一個人被孤身放在美國,父親不聞不問。父親居然為了這樣一個迷信的理由,讓她二十多年不能享受與家人相聚的樂趣,她不能不委屈。她答應回美國不過是權宜之計,她心里的打算是這樣的︰「我一到機場就假裝入境,等他們走了之後再出來。他說我克住他,要讓我離開Q城,我卻偏偏要一輩子留在Q城。何況,黃士郎也在這里,我還沒追到手呢!」
想到了這一層,她嘴角露出快意的微笑,望著窗外藍天白雲,心情也好了大半。
到了機場門口,賀攸清一邊拿住她的行李,一邊整理她的亂發,說︰「別再讓人擔心了。」
賀攸彤調皮一笑,說︰「知道啦,你也別讓我擔心哦。」
賀攸清淡然一笑。她與哥哥親密話別,卻絲毫沒把旁邊的父親放在眼里,連余光都不掃過去。賀良儒滿不是滋味,剛想上前教訓幾句,自動門里出來兩個黑衣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到賀攸彤身邊,一左一右將她挾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