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天佑的心情是矛盾的,他想去看孫熙,又不想去看孫熙。思念是刻骨銘心的東西,一閉上眼就看到一個人,她的倩影揮之不去,這只會讓人心煩意亂。他要見她!
可是當他見到她,看見她坐在玻璃窗背後,根本不能觸模的時候,思念的痛苦只會更深,更沉。鄭修潔看不得陶天佑這個樣子,他說︰「如果孫熙表現良好,三個月就能申請假釋。不過三個月,很短的時間。」
陶天佑苦笑了一下,點起一根煙,突然想到孫熙不喜歡他抽煙,他又放了下來。
鄭修潔也是苦笑︰「你們以後有大把時間。兩情若是久長時,豈在朝朝暮暮?」
「那是詩人的屁話。我去見孫熙了,你一個人在這里吟詩吧。」
望著陶天佑的背影,鄭修潔無名地心酸了一下,點起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
離上次見她,不過相隔了三天,但她好像又瘦了一圈。拿起話筒,陶天佑不知該說什麼好。
「不說話,又把我叫出來?」孫熙嬌嗔地說。
他想,她在強顏歡笑,是為了讓自己放心。伊人近在咫尺,卻無法接觸,這其中的悲苦,實難細述。
「再不說話,我回去嘍。」孫熙佯裝要走。
陶天佑著急起來,用哀求的眼神看她。孫熙撇撇嘴︰「受不了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喜歡了娘娘腔呢。」
他終于說話了︰「熙兒,等你出來我們就走。以後我的世界只有你。」
孫熙打了個哆嗦︰「肉麻死了,一地雞皮疙瘩。」
她做這個俏皮的表情時,可愛無比。如果不是隔著窗戶,他定會摟住她,親她的眉心。但現在,他只能深情地望她一眼,說︰「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送走陶天佑,迎來黃士郎,孫熙逐漸明白愛情和友情果真大相徑庭。愛情中有喜有悲,跌宕起伏,可以讓你瞬間上雲端,也會讓你頃刻進地獄;而友情,永遠是那樣不甜不咸地在那里,淡淡的猶如一股清泉。
黃士郎大喇喇坐下來,拿下頭盔,甩動一下他的秀發。他說︰「監獄干嘛開得那麼遠,在赤柱,我吃了不少塵土!」
「你不來不就行了。」
「那哪行啊!你人緣那麼差,只有我一個朋友。我不來,你豈不悶死?」黃士郎說話時依舊挑眉弄眼。
「貧嘴。」
黃士郎用手拍了拍玻璃,說︰「不知道這個防不防彈,回音還不小呢?」
一個獄警喝止他︰「喂,住手!」
黃士郎吐了吐舌頭︰「他會不會拿警棍襲擊我?」
「你的社會服務令做得怎麼樣?」
「別提了,讓我教孤兒院的小孩子彈吉他。那些孩子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你還會彈吉他?我怎麼不知道?」孫熙瞪著眼楮問。
黃士郎面露羞澀︰「我听說填表格的時候,說自己會一樣樂器,就會分配到輕松的差事。沒想到社會服務令讓我去教小朋友。我黃士郎什麼人?可不能誤人子弟,就馬上去現學現賣了一番,結果還是被那些孩子取笑我學藝不精。」
孫熙不禁莞爾,黃士郎看看手表,說︰「我要回去了,下次再聊。」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從孫熙家里告別一樣,那麼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