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匣匠的棺材 引子

作者 ︰ 361352629

題記︰人生是一本書。有的寫得精彩,有的寫得平庸,有的寫得厚道,有的寫得輕薄,有的寫得從容,有的寫得急燥,有的寫得平順,有的寫得曲折,有的留下光彩,有的。田九爺,一個在舊時代中掙扎的人,受到了命運的戲弄,他沒有力量與舊時代抗爭;一個在新時代生存的人,沒有停止不前,感悟著人生的輪回和張揚著從生的價值,在平淡里品味自己簡單的哲學,復印著眾生相似但不相同的影像。

地點︰山西省大同市陽高縣九梁窪村

時間︰跨度從1901年田九爺出生至2001年田九爺去世,以一個農村風匣匠的人生經歷為線索。

九梁窪村位于雁北地區陽高縣,村東有一片坐北朝南的荒地,那是田九爺祖上墳地,老人們說︰是塊風水寶地,有三百的多年的歷史,曾經埋著田九爺的父親、祖父、曾祖父、高祖父以及遠祖共七代人。當時風水先生一眼就看準了這塊地,認為︰「這塊地,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墳地前有潺潺的溪水流過,是絕好的、千年難得的墳地,當出一、二達官顯貴之人。」

田九爺是十里八鄉的名人,也是唯一的風匣匠(也就是古代用的風箱),上個世紀誰家有成家立戶的、有娶媳聘女的,一定要請田九爺做上一個結實、美觀、實用的風匣,自從他學會這門手藝七十多年以來,他不知道給鄉親們做了多少風匣,沒有一個需要返工的,沒有一個需要維修的,而是伴隨著他們走完了人生。

人們還送了他一名句話「田九爺的風匣——一管二」,夸得是田九爺的風匣的好處,夸的區別與別人風匣的不同之處。每當听到這名話,總是笑得合不攏嘴,「風匣是件大家當,得用心做,才能用一輩子」。

後來,電線通了、吹風機進入進入農家,人們不再使用木制的風匣了,把舊時的風匣放進了倉房,甚至用斧子劈開當柴燒了。「造孽呀,這麼好的家當就毀損了」,「風匣是有靈性的呀,它陪伴了那麼長時間,就毀了!」

再後來,農村的經濟發展了,鄉親們相繼搬進新蓋的大瓦房,吹風機、液化氣、天然氣全部進入廚房,風匣也慢慢地在農村絕跡了。

田九爺從此也不再嘮叨了,只是他自己依然使用著那個伴隨了他50年風匣——那個用紅松做的風匣,佷男外女們給置辦的液化氣他也根本不用。有次,二佷子看到了他年近九十,又沒有子女照顧,準備把他的風匣換成電吹風機,沒等話出口,他臉一下憋成了紫色,

「敗家子,那是我的命啊!你還想不想讓我活了!」,眼瞧著他舉起了拐杖,佷子嚇得一溜煙似的跑了。

話說回來,田九爺九十多歲了,身體卻依然硬朗,還能挑動重100斤的兩桶水,一日三餐頓頓必吃。每天,風匣一拉一推,火苗一明一暗,他享受的是拉風匣時樂趣。

在教育後輩年輕人時,他會圍繞風匣講出一套很深的很深的哲理。

「風匣一推一拉,就像是人生有付出才能回報,只有將拉桿拉回來才能將風匣裝滿空氣,才能把火吹旺。」

「拉風匣時必須閑心靜氣,急不得,就像做任何事情要一步一步來,一口吃不成胖子,一下教不出狀元,功到自然成。」

「風匣舊日誰家也離不了,現如今卻成了古董,就像任何事情都是不是一成不變的,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發展的趨勢誰也阻擋不了。」

閑時逗樂時,他會講許多關于風匣的歇後語和成語來。有風匣板改鍋蓋——受了冷氣受熱氣、風匣板做帽子——氣上頭了、風匣的嘴巴——光會吹、風匣里的老鼠——兩頭受氣、風匣上做棺材——氣死人、扛著風匣去串門——給別人添氣受、鐵匠拉風匣——柔能克剛(鋼)、修鍋匠拉風匣——有去有來。

就是這樣,風匣在九爺的生活和生命佔據了重要的地位。風匣成了他說話的引子、常年的伴侶、心靈的寄托,也是他唯一的「親人」。飯後,他會用干淨的手巾一遍遍地擦拭風匣,從外擦到里,擦完手柄擦拉桿,「唉,只有你能陪我到老,到時咱們一起入土為安吧!」

99歲那年,九爺用一台別的風匣換下了那台跟隨了五十多年風匣,以此為材料為自己做一個棺材,風匣做棺材——氣死人,他要打破的是陳舊的世俗,挑戰的是造假的風氣,為自己找到了人生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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