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連下了四天,依然沒有放晴的趨勢。今天便是最後的期限,明明知道這個決定會傷了他,但她別無選擇。
她,謹王側妃,今天卻要入宮,成為皇上的女人。想那百姓一定在罵自己不知廉恥,棄夫入宮,就連他也不會原諒自己吧。抬手將窗子掩上,她輕喚一聲「雙雙.」聲落,便有一個女該推門而進。「我們走吧。」她輕笑,牽起雙雙的手。
「小姐」雙雙反手將她拉住,低低道,「我們……不等王爺來麼?」
她一怔,又看向已經關上的窗子,良久才說︰「他不會來了。」
「等一下!」
未及出府門,就被喝住。她回頭,便看見阮素心緩緩而來。自嘲一笑,她一走,這位正主想必萬分高興吧!
「啪!」
誰知阮素心剛一走近,便抬手向她臉上招呼過來。到底是精于騎射的女子,這一巴掌下去,穆听裳的臉上赫然顯出清晰的五個指印。
「小姐!」雙雙急呼將她護在身後,怒視阮素心。
阮素心柳眉輕挑,向後勾勾手,就有兩名丫環上前將雙雙拉至一旁。
「穆听裳,你好啊!皇上召你進宮,以後自有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憐王爺對你……哼!」
穆听裳恍若未聞這尖酸刻薄的話,只是說「希望姐姐可以,照顧好他,我……」
「不用你假好心!我自會好好照顧王爺!」阮素心打斷她的話,不屑的看著穆听裳。
「那就好。」穆听裳輕道,扯過一旁的雙雙快步奔出謹王府.
雨越發大了,四處尋找都不見謹王。阮素心心念一動,來到穆听裳的房門口。推開門,果見窗邊站著一頎長的白色身影。他的背影單薄的厲害,渾身散出蝕骨的寂寞氣息。「王爺,她已經走了。」阮素心道,便見那白色身影一顫。
緊咬下唇,她深吸一口氣走到白色身影背後。終于再也控制不住,阮素心淚如雨下,大吼出聲「鐘離尚染!她走了!她走了!你,難道看不見我嗎?!」抬手捂住眼楮,她奔出房間,沖進雨里。
馬車上。
雙雙將暖爐塞進穆听裳的手中。明明是七月的天氣,可穆听裳的雙手卻冰涼徹骨。「小姐,你別這樣……」雙雙看著穆听裳眼中無神的模樣,忍不住輕聲抽泣。
微微掀開簾子,穆听裳望向遠處漸晰的城門,心髒一陣緊縮,終是要到了吧。一切的一切,本就不容她有半點的猶豫和不舍。又過了好一陣兒,馬車停了。
只听陣陣腳步聲傳來,一名長相清秀的小太監輕輕掀開車簾,恭聲道「穆小姐,請下車吧。皇上已等候多時了。」
穆听裳在雙雙的攙扶下,緩緩下車。抬頭,便見遠處那一抹明黃色高大身影。一步一步走向他,走向那個傲立天下的君王。只不過他口中一個「要」字,她便從謹王側妃,鐘離尚染身邊,來到他面前。入宮,本就不是她所願,奈何身不由己。這盤棋,她甘願成為其中一員,只為她最重要的她和他。如果用她的自由,可以換他們的平安,那麼便值得,便無悔。
「听裳。」甘醇沉厚的聲音自耳邊響起,穆听裳對上他深邃的雙眸,只淡然一笑。
「鐘離皓岳,不要忘記你的承諾。」語罷,穆听裳將手放入鐘離皓岳向她伸出的手中。
握緊,鐘離皓岳忍住將她緊緊擁入懷中的沖動,輕聲回答「朕不會。」
是夜,謹王府。
鐘離尚染依舊站在窗前,痴痴的看著還未停歇的細雨。耳邊似乎傳來清澈若水的低喃「裳兒只喜歡阿染一個人……」鐘離尚染心髒瞬時揪疼,只得閉上眼楮,雙手緊緊扣在窗沿。良久,一抹詭異邪魅的淺笑綻在他唇邊。他取出懷中的一根晶瑩玉簪,將其猛地折斷。碎片深深嵌入掌心,血從指縫間流出滴在他白色的衣衫上,霎時開出一朵妖嬈的血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