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在心中輕嘆了聲,悶悶的,疼疼的,這個人,總是知道她忌諱的是什麼,且總有辦法讓她痛。
杜謙見她不再說話,也只是笑了笑,嘴角譏誚的笑意不再,只是帶著點復雜,「紀雲卿,沒必要還為對不起你的人打算。」他說著,飛快的伸手,按到了她的右肩上,他知道,那里有一個猙獰的傷口。
雲卿的身體不自禁的抖了抖,一直被她深埋在地的記憶像是要被人固執的挖掘出來,心里撕拉般的痛。那個人的聲音透著無奈,帶著冰冷,在她耳邊緩緩說道,「再怎麼選擇忘記,它還是在的,紀雲卿,高貴如你,還真是可憐……沒有人,真心實意的對你好,如果連你自己都不對自己好,那你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眼里的笑意不自禁的散了開來,她猛抬頭,夾雜些許狠意,「你以為,紀雲卿是個良善之輩?」
杜謙這才笑著點頭,滿眼的欣賞,「不錯,這才是紀雲卿該有的模樣。」.
直到杜謙的侍從找到水閣這里,杜謙才笑著告辭離開,也不說杜廉的事,更加沒提樞念。
雲卿起身要送他,被杜謙伸手制止了,他笑著走到門前,顧自拉開了門,「我以前就讓你小心些,別被自己養的小東西抓了手。」
他看雲卿只是淡笑著站在那里,揚了揚眉道,「不過,這次這個,倒是比原先那個要有趣的多。」
雲卿知道他說的樞念,也不反駁,只是看著他略略皺眉,「你管的太多了吧!」
杜謙卻笑的有些意味深長,「雲卿,你不知道吧,這次祁陽來的質子……」他微微眯起了眼楮,「那個人,是寒秋……」
「你說什麼?」雲卿猛地抬頭,眼中的驚愕多過于一切,聲音已經尖利起來,「他們,他們竟然送他過來做質子?」
「深處權勢之中,你也知道其中有很多的無奈。」杜謙笑著瞥她一眼,眼中的寒光,在她身上一剜,「當權者,總是會舍棄一些……不需要的東西……」
雲卿腦子里‘轟’的一聲,人也順著桌椅乒乒乓乓的晃了下來,她听到杜謙關門的聲音,听到他客氣的對連衣說,你們郡主需要靜一靜……
當權者,總是會舍棄一些……不需要的東西……呵,真是對極了。
听得外面的聲音趨于安靜,她才緩緩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肩,隔著衣衫,她也能模到那個傷口,冰冷的勾起一個笑意,「不需要的東西……」
曾幾何時,父王不止一次看著她,搖頭嘆息,你怎麼不是個兒子呢?
那個時候雲蓮和祁陽王子生了爭執,將人推下了高樓,摔壞了祁陽王子的腿,她那個還纏綿病榻的母親哭著用顫抖的手指,替她穿上雲蓮常喜歡穿的衣裳,對她說,「你是雲蓮,你記住,你是紀雲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