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安靜的窩在草叢里,白皙的小手抓著幾枚石子,正認真的在面前的巨石上擺弄著什麼。
雲卿一步步走近,極怕驚了這個人,這該不會就是空桐的孩子——莫桑吧?
她記得她走的時候,莫桑還是那麼小的一個孩子,軟軟的,能捏成一團,如今,就有這麼大了!
小孩似乎也發現她了,只斜著眼看了她一下,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自己手里的東西上了,雲卿靜靜的呼吸著,嘴角勾起了抹笑,柔聲問他,「好玩嗎?」
小孩胖嘟嘟的小手將一枚石子放在一個角落里,並不理她,只是愣愣的看著手上還剩下的一個石子開始發起呆來,烏黑明亮的大眼楮,卻像是古鏡般,蒙了層灰,本該靈動的眸子沒有什麼神采,就那麼呆呆的望著手心里的東西。
雲卿忽然想起剛才那個宮女所說,難道莫桑真的被皇後嚇的,呆傻了嗎?
「莫桑……」她柔聲笑著,模模他的頭,只是觸模到的瞬間,又讓她想起三年前那個人柔軟的發,心無意的糾了糾,她放下手,將他整個人圈在懷里,一點一點將他手心里摳的死緊的石子挖出來,「不要怕,不要怕……」
這個瞬間,有什麼仿佛和三年前的場景模糊的重疊在一起,她的心從來就很小,自從被那個人佔據了一角之後,怎還放的下別的東西,如今看來,什麼瀟灑放手,什麼錯過都是不通的鬼話,真正到了心底的人,怎麼會因為一句錯過,幾次相見不相識而真正拋棄?
「莫桑殿下?」有驚喜的聲音從背後模糊的響起,隨即紛沓的腳步聲重疊了起來,不知誰喊了聲找到殿下了,然後很多人都往這邊跑來,她甚至還听到了連妃的聲音。
「莫桑!」人群自動打開一條縫,連妃走了過來,擔憂的雙眼在看到雲卿懷里的莫桑後,終于有了絲笑意,「莫桑,你可嚇壞我了!」
小孩依舊誰也不搭理的樣子,連妃也不覺得尷尬,只是朝雲卿點點頭,低聲道,「難為你找到他了,他……」
她的話音還未落,雲卿便感覺有人在扯她的頭發,疑惑的看過去,卻發覺小孩濕漉漉的大眼楮看著他,黑白分明,「這是父王,這是我,這是皇女乃女乃……」(太子的級別和親王差不多,暫時這樣稱呼吧!)
稚女敕的小手認真的指著大石塊上的石子,清脆的聲音卻听的人心疼,「父王說要帶我去放風箏,可是我等了好久他都沒來。」有些憤怒的看一眼連妃,他在她懷里縮的更進去了些,「你陪我去放風箏?他們都不肯陪我去!」
畢竟是一出生就高貴的孩子,連明明該是懇求的話也說的帶著命令的意味,雲卿卻慢慢露出了一個笑容,「好!」
她向連妃看去,連妃聰明的讓她帶著莫桑回去住幾天,雲卿看得出來,對這個沒了父母的孩子,連妃是真的心疼,她也不再多說,抱起了莫桑便走,只是明明懷里抱著的是空桐的兒子,心里不可自抑想起的人,卻是樞念。
那個身體滿是傷痕的少年,那個明明十五歲了卻沒有一個孩子重的少年,那個抱著她哭,讓她不要離開的少年,那個眼中只有她紀雲卿一個人的少
年。
四周都靜靜的,雲卿要回到水閣,就不可避免的會經過白日里徘徊過的那個院落,越走近那里,她的心就有些煩亂,想起連妃,又不可避免的想起三皇子簫修祈。那個男人心里必定想著要怎麼把她弄到手,不僅可以炫耀滿足他心里的欲.望,更多的,怕還是想要與她相關勢力的幫助吧!
可那樣一個人,她一眼就能瞧出是個頗有野心和心計的人,從他看她的第一眼,那種如蛇般的目光,她就在心里起了厭惡。
她記得那個院子的門一直都是緊閉著的,她此番走來,卻不料那院門已經大開,那株不知名的樹下,還能見到一個樹墩做就的桌子,有個人正背對著院門,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悶酒。
有些清瘦的後背,卻透著堅韌,緊緊繃起的肩,線條流暢,處處透著一股別樣的氣息,明明是平凡的,卻無端透著股溫柔,似乎他正努力的保護著一樣東西,怎麼也不肯放手。
她不做聲的抿嘴看著他,眼光慢慢的變得澀然,莫桑在她懷里緊緊睜大著烏黑的雙眼,眼中有些笑,「六叔!」
樞念似嚇了一跳,飛快的站起轉過身來,看到是雲卿和莫桑,才訕訕一笑,「原來是你!」雲卿不知他這個你指的是誰,也無力去追究,她只是看著他笑了起來,「怎麼?有煩心事?」
她看的出樞念眉間有極力掩藏的哀傷和落寞,高位本是他要爭奪的東西,他還要為他的母妃報仇,可如今看來,他處處受到簫修祈和他人的打壓,只能身處那些沒甚用處的清水衙門,如何能沒有憂慮。
樞念看一眼她懷里的莫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雲卿,目光里有些溫柔又有些怨恨。
「我在想這里是誰住的,原來是你!」雲卿抱著莫桑走近一步,美人如花,似在雲端慢慢朝他走近,「不介意我進來罷?樞念……」
「可,可以……」他說的艱難,一雙眼卻帶著復雜情緒看著莫桑。
雲卿走過去,輕易的抱著莫桑,卻空出一只手,尾指挑過他手里捏著的酒杯,直直盯著他的眼,就著他喝過的地方,將唇慢慢印了上去,輕輕啜飲,他睜大的雙眼,有些不知所措起來,臉紅紅的,羞赧的想要別轉開頭去。
雲卿眉眼含笑,眼尾嫵媚的挑著,淺笑流轉間,含著莫名的溫柔,舌忝著唇,「棲梧變了好多,帶我去轉轉吧!」
「我,我……」他似乎連呼吸都困難起來,一張臉紅的滴血,「我明天有……」
ps︰額,明天有課,下周三要考試,囧!支持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