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雲蓮又怎會眼巴巴的跑到我那里去,要我收留她直到孩子出生呢?」雲卿笑的優雅,目光一直曖昧的在太後身上打轉,好像在說,這就是太後您所謂的照顧?連人不見了都不知道?
太後猛地轉過身看向大宮女,厲聲喝道,「怎麼回事?」
「奴婢不知。」
冷冷笑了聲,秦太後猛地甩開她的手,疾步便要出門,雲蓮肚子里可是她的小曾孫,怎麼能夠讓它在水閣出生,怎麼可以讓它和紀雲卿待在一塊,她要找回來,絕不能讓紀雲卿如意。
雲卿站在原地,腳步並不動彈分毫,只是慢慢笑起來的眉宇間,夾雜些復雜,「太後為何對雲卿成見頗深,為何又這麼在意雲蓮月復中的孩子,只是因為它是雲蓮的孩子,還是因為,那個孩子,是葉倚琛唯一的骨肉。」
她一字一句在冷寂的大殿里一聲聲回蕩開來,讓秦太後的腳步一頓,猛地回頭過來,渾濁的老眼里,冷光一現,「你什麼意思?」
「上一代人的恩怨,非要禍及下一代嗎?」雲卿挺直了身體,一步步如踩在雲端,「看著南太子死的面目全非,看到失而復得的孫兒戰死沙場,您已經逼死了這麼多人,現在,難道連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也不放過嗎?太後您,于心何忍?」
「雲卿郡主!」大宮女慌忙出聲,阻止她說下去。
太後將手按住她的手,冷冷抬眼看向雲卿,「想不到你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憑什麼說南兒是哀家害死的,憑什麼說倚琛會戰死沙場是哀家一手造成,雲蓮月復中的孩子是我秦家最後的骨血,哀家疼還來不及又豈會害他?會造成南兒慘死是因為你娘那個賤.人,倚琛被逼的只能出征祁陽也是你紀雲卿害的,你們母女倆,都是勾人害人的狐狸精。」
她太過于氣憤,連說話聲里也帶了滿滿的顫音。
雲卿微微皺眉,沉吟著靠近她一步,聲音略略轉柔,「太後難道都沒有想過,沒有問過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嗎?」
只這一句話,讓她像是被雷擊中般震住了身形,她呆呆的怔立當場,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模糊了起來…….
‘母後,兒臣原先以為可以努力成為一個母後眼中的好兒子,可是……兒臣想要和阿珞在一起,為此,就算放棄天下也無所謂……’
‘為什麼要逼我,母後,為什麼?’
‘好,我娶!’
‘求你放過阿珞……’
‘求你放過雲卿……’
不知什麼時候,相似的面孔慢慢重合,不同的聲音表達出來的意思何其相似,太後只覺得身體虛弱的很,她猛晃了幾下狠狠抓住了身邊大宮女的手臂才能穩住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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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的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她凶狠的抬頭,「不是哀家,不是哀家。」
雲卿靜靜的看她,忽然嘆了口氣,「太後會這般在意倚琛的骨肉,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它是太後的曾孫嗎?太後難道就沒有想法要將這個孩子扶上皇位嗎?哪怕它只是個傀儡?」
太後的身體猛的僵直一片,她有,她有這個想法,她想將流有她們秦家血脈的人扶上皇位,讓秦家的權勢無人能及,她所作所想的,也只是想要秦家好,南兒也好,倚琛也罷,怎麼就不肯登上那個皇帝寶座,這可是天下人想爭都爭不到的東西,自己做盡一切為他們雙手奉上,他們卻還這般怨恨于她,百般不願接受。
「來人吶。」嘴角邊忽然劃開一個冷冽的笑意,她眼中的銳利越盛,「將紀雲卿給哀家拿下。」
說話聲中,圍守在欽安殿的御林軍已經涌了進來,听到她的吩咐,便走上前來要將雲卿拉下。
雲卿一眼掃去,幾人慌忙釘住了腳步,小心翼翼的低下頭,「郡主,得罪了。」說著,手已經伸了過去。
雲卿也不反抗,只是微微抬眉看向太後,聲音之中有股異樣的溫柔,「听說太後常常守在南太子陵墓邊上,讓雲卿猜一猜,那里莫不是藏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藏,想來是太後和先帝思及太子,所埋的稀罕物……」
「胡說八道。」太後狠狠揮了揮手,「帶下去。」
雲卿又笑了笑,「半真半假的話其實比任何時候都要容易讓人信服,若又是從紀雲卿的嘴里不小心走漏的皇家秘聞,太後您猜猜,這該有多少人會光顧南太子的陵墓,他生前不能開心,連死後,也不得安生。」
太後的身體徒然僵硬起來,「你!」
「若是一盞茶後我還不出去的話,這個消息可會從宮里極快無比的傳出去,想來太後也清楚的很,流言……的速度!」她說著話的同時,也瞧了瞧外面,似笑非笑的道,「不知不覺,這一盞茶的功夫就快過去了。」
太後狠狠咬了下嘴唇,恨不得撲上去咬下雲卿的肉,啃她的骨,吸干她的血,從沒有哪個人敢如此威脅她,更何況還是用她死去的南兒,她最疼愛的一個兒子,他生前死的折磨慘,她不想南太子死後也不得安生,只能揮手讓人放了她。
「那麼雲蓮的事?」雲卿笑著揉著被捏疼的手。
「隨便你。」她有些咽不下這口氣,「想不到你比你娘更狠,連個死人都不放過。」
「雲卿無意傷人,只求自保。只要雲卿沒事,太後可以放心,雲卿並不想南太子死後不得安生,那樣,阿珞她也不會原諒我。」若非這樣,她今日又豈能從欽安殿走月兌,「只是雲卿當真奇怪的很,太後為何不肯將南太子和馨公主遷回皇陵?」最主要的是,她想知道秦太後在那里經常做些什麼。
只是她今日已經觸及了秦太後的逆鱗,實在不想最後弄的只能以血收場,便笑著告退離去,走出好遠,她還能听到太後摔了東西的聲響,出了欽安殿,她小心的喚了幾聲莫桑,但都沒什麼反應,想來怕是莫桑小孩心性,等自己不起又顧自去玩了,她笑著搖了搖頭,便往水閣走去,等一下,可該好好‘照顧照顧’雲蓮了。
只是出了欽安殿才走了不遠,忽然一只紙鳶搖搖晃晃的在半空中晃的不行,她才驚愕的抬眸,那紙鳶竟然直愣愣的摔下來,準確的摔進了自己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