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怔了一怔,已沾了些膏藥的手本已放到他身上打算替他抹著,听到這個消息後,眼底涌起抹喜色來,將膏藥往小安子身上一丟,人就已經跑了出去。
樞念滿臉的笑意悄悄褪了下來,他已經月兌的差不多了,就算寢殿里燃著暖爐,他這會還是凍的打起了哆嗦,恨恨的盯著小安子懷里的藥膏,開始咬牙切齒,「幸好不是個男人,否則……」
他倏地抬頭看向小安子,被那幽深的眼光一瞥,小安子委委屈屈的打個哆嗦,心想,雲蓮郡主當然不是男人,就算不是男人皇上您也不用這麼看奴才吧?
然而下一刻他便听到年輕帝王有些納悶的聲音,「可是,就算是女人,朕心里也不怎麼舒服!」
小安子‘噗通’一聲跪落,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出,在心里大聲吶叫著,奴才什麼都沒听到,什麼都沒听到!
樞念卻不去管他,慢條斯理的將自己的衣服往回穿,看也不看他一眼就往外走。
「皇上,上藥啊……」小安子小心翼翼捧著藥膏想追上去,被樞念回頭笑眯眯的看一眼,他的腳步就頓在了原地,吶吶道,「是,是……奴才沒資格……」他快要哭出聲來,可那個人卻無甚反應,施施然而走.
豐寧宮內,早已因為雲蓮而忙得人仰馬翻。
接生嬤嬤在內殿忙的焦頭爛額,一邊又急的大聲嚷嚷著,「熱水,熱水準備了嗎?」
「在燒了……」模糊的傳來幾聲,雲卿匆匆跑了進來,雲蓮在床.上痛的面色慘白,卻緊咬著唇不肯亂叫,她的雙手死死揪著床單,緊閉著的喉間發出些細碎的嗚咽聲。
「郡主,叫出來,叫出聲來……」嬤嬤油光滿臉的臉上濃郁的似能滴下來脂水,她這邊急的大吼大叫,雲蓮痛的已經面色泛青,緊閉著的雙眼里面眼珠子動個不停,卻依舊只是細碎的哭咽聲。
「雲蓮,雲蓮……」雲卿擠進去些,手覆在雲蓮額上,聲音焦灼,「叫出聲,叫出聲來啊……」
已經被淚濡濕的睫毛劇烈的顫動了幾下,雲蓮勉強睜開眼,看著跟前那個模糊的影像,眼中劃過抹希望的神色,她猛地攥住了雲卿的手,那樣大力的握著,幾乎要將她的手骨捏碎,「有人要害我,他要害我,姐姐,他要害我的孩子……」
她終于急哭了出來,喊的那樣拼命,「求求你,救救的孩子,他是倚琛的孩子,求求你……啊……」
接生嬤嬤橫了雲卿一眼,只抓著雲蓮的手,分開她的雙腿架著,用力推著肚子,要她用力,「郡主,用力,使勁用力啊……」
雲蓮痛的抓緊了雲卿的手,終于大聲嘶叫起來,喊的撕心裂肺般,箍的雲卿的手都快要斷了,「姐姐,求求你……皇上恨我,皇上他想要我和孩子的命,姐姐……」
嬤嬤的臉色有瞬間的慘白,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下來,雲蓮的
身子一縮,雙眼變得赤紅。
雲卿恨恨撞了她一下,「不要停下,別忘了你是誰!」
嬤嬤飛快的擦了額上的汗,手上的動作也繼續起來,「郡主,使勁……」
「你不信,你不信我……他真的想要我和孩子死!」雲蓮嘶吼出聲,奮力的攥著她的手,用力的弓著身體,「他,他……」
「雲蓮,雲蓮……」雲卿心里煩亂的很,她不信,真的不想信,那個人不會,他不會的……
「他恨我那麼對你,他恨我想要你的命,他恨我,他恨我……」雲蓮狂笑出聲,只是那笑聲中卻懨懨著藏滿了嗚咽,「為什麼,我就不能遇到這樣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雲卿心頭煩亂四起,她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景況,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如何讓一個孕婦不至于發狂。
「哎,頭出來了,用力……」耳畔傳來嬤嬤的叫嚷聲,兩人的注意力都被引了過去。
女人的大喊聲,嬤嬤急促的催生聲,連帶著宮女進進出出的腳步聲,都深深交織在一處,忽然,一聲屬于初生嬰兒的啼哭讓人有些許怔愣,旋即,就是鋪天蓋地的狂喜席卷而來。
「是男孩,是個男孩……雲蓮,是男孩……」有一個瞬間,她忽然想起那個人來,清秀的面孔,靜靜的眼神,干淨的宛若初生嬰兒,葉倚琛,葉倚琛……你在天之靈,可有看見,這是你的孩子……
雲卿看著接生嬤嬤動作麻利的將剪刀往熱水中一放,又飛快的拿出來剪斷了臍帶,孩子窩在襁褓中,看起來那麼小,她有些興奮的抱著孩子湊近去給雲蓮看,卻發現她已經太累暈厥了過去。
「她一直不肯喊,這會一松下來,哪還擋得住!」接生嬤嬤見她面色帶疑,忙擦了一把汗替她解惑,雲卿抱著孩子還想在這里多待些,卻被接生嬤嬤拉著一同出去,說要給孩子如何如何的……
豐寧宮里這麼多的人,雖有些雜,讓其中很多都是以前伺候過雲蓮的,她吩咐這些人照看著,才能放下心來,抱著孩子跟著接生嬤嬤匆匆離開。
宮殿里彌漫著淡淡的腥味,亂的很,宮女們忙著將用過的水端出去,盆中的血在水里絲絲蔓延開來,有個人走了進來,宮女們紛紛行禮。
他揮揮手讓她們都下去,自己卻一步一步靠近床.上躺著的雲蓮,腳步有些紛亂。
慢慢的靠上了床,他抓起了落在一旁的枕頭,軟綿綿的攥在手心,不一會,那掌心就濕漉漉的一片,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那枕頭按在雲蓮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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