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雲卿倏忽抬頭,嘴唇輕顫,輕輕咀嚼著這三個字,「那你呢?為什麼?為什麼一直這麼固執,為什麼要騙我們失去了記憶,又是為什麼,利用小安子的哥哥讓我懷疑樞念?你告訴我?」
柳昱的腳步一滯,他眯著眼看她,眼神有些陰鶩,「你都知道了?他查出來跟你說的?」
「還要問我為什麼在你裝失憶的時候將你推出去嗎?」雲卿低低笑著,一直低垂的眸中,有些失望的情緒慢慢滋生,「為什麼你都不問問我,發現你說謊的時候,我有多失望?」更何況,徽娘比她更適合呆在他的身邊,再沒有人能比徽娘更愛柳昱這個人了。
眼中飛快的閃過一抹慌意,他身子一退,嘴角的笑容瘋狂而又苦澀,「你會對我失望?你從未給過我機會,又如何談……」
「夠了!」雲卿抓緊了交握在一起的手,定定的看著他,「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世上不止我一個女人,你又何必……」
「既然能忘了葉倚琛愛上簫樞念,為何就不能忘了簫樞念而愛上我柳昱?」他猛地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臉上帶著點期待,帶著點哀求,「雲卿,試一試,我們試一試好嗎?」
「那徽娘呢?你說我沒有給過你機會,你既然根本沒有失憶,為何要把徽娘拖下水?若你沒有說出那番話來,現在就根本不會是這個樣子!」面上帶起抹譏誚的笑意,「柳昱,在你‘失憶’之後,你有那麼多的機會,可是你一次都沒有把握,還是選擇在我們面前裝作見面也不相識,還是選擇裝作將徽娘當做是你心中的那個人,你害了徽娘,你知不知道?」
柳昱的臉色煞白,驚的倒退幾步,頻頻搖頭,「不,我沒害任何人,我只是想抓住我喜歡的人,我只是……」
「柳昱……」她深深嘆了一口氣,再抬起頭來時,臉上淡淡的卻含著堅定,「三年前是我最終選擇了轉身,柳昱,早在三年前,我其實就已經放手了,你值得更好的!」
手腕猛地一疼,柳昱譏誚的大笑起來,「你知不知道,他的懦弱是偽裝的,他那麼霸道,那麼虛假,你也想要?你難道甘心呆在他身邊,做他三千粉黛中的一個?就算他現在解散了後宮又如何?你能保住十年後,二十年後,你不會人老珠黃,他不會移情別戀?雲卿,你不要傻了……」
「那麼,你能做到嗎?十年、二十年之後,你能做到對一個人不離不棄嗎?」雲卿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氣,伸手將他的五指一根根掰落,緩緩轉身,「可是,不管怎樣,我還是信他。」
那個人曾對她說,不要丟下他,曾告訴她,你要什麼他都可以給,不管是江山還是他的命,他偽裝的懦弱,刻意的算計,霸道的關懷,卸下溫柔的表面,也只剩一顆想將她捆綁在身邊的心。
那個人在她心里,拿尖刀刻下了一個名字,讓它在血液里,骨頭上都生根密布,只是等她發覺,這個世上,已經再沒有人能有功力可以抹去,柳昱不可以,表哥不可以……連她自己,都無能為力。
「雲卿……」柳昱頹然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卻只來得及觸踫到她的發,眼睜睜看著那有著熟悉觸感的發似流水般從指尖滑落,他不甘心的追上去幾步,大力的喊了出聲,「是,是我讓人殺的紀雲蓮,是
我想要嫁禍給皇上,我只做了這麼一件事,為什麼……」
她的腳步一頓,從剛才開始,她便極力的躲避著雲蓮這個話題,卻不料他還是提了出來。苦澀的牽起了唇角,她的聲音震顫著,帶著些從心底而來的恐懼,「你知不知道,我對著死不瞑目的雲蓮發過誓,會替她報仇,為什麼……」她用力閉上雙眼,為什麼還要提起這件事,為什麼……
柳昱嘴角深深浮起一抹輕笑,帶著些期盼,更多的,是滿足,「那麼,殺了我!」
只這一句,讓她整個人都釘在原地,後背都僵硬起來,「為什麼……」她的聲音幽幽的,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更多的,卻是含在話底的哀傷。
「她害你這麼多次,這樣已經是便宜了她,更何況……」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戾之色,靠近她一步,冷笑著勾起了唇角,「這樣才像是他的作風不是嗎?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你,或者你關心愛著的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
是,曾經的樞念,是會這樣做,可是他,已經改了很多。
雲卿沒有說話,只是背對著他,眼中的失望漸漸濃郁,再不想說半句,起步離開。
「紀雲卿……」他在她身後激動的大叫起來,「你那天去看了煙花,明明心里是有我的,明明是有我的……」
他想要去追,卻在片刻後被人攔住了去路,影子面色僵硬的伸手攔住他,「小主人要見你!」
柳昱呆了呆,面上浮起抹哂笑,聲音尖銳,「正好,我也想見他。」他轉身便走,影子游移不定的跟上,有些神經質的舉起袖子聞了聞,剛才那個小鬼又撒尿了,他不確定自己袖子上有沒有被灑到.
眾人口中病的懨懨的念帝此刻正在穆華殿里懶懶的靠著,他的面前放著一卷並未動過的聖旨,他微微闔著雙目,縴長的手指極有規矩的輕輕擊打在案桌上,似是在假寐,只是當殿外有腳步聲響起時,他的身子微微一動。
殿門被打開的那個剎那,他緩緩睜開眼,電光火石間,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撞擊在一起,迸裂出幾多火花。
「皇上真是福大命大,有上天佑護,被人用偶人詛咒了,也還能這般健碩。」他踏前一步,口中微有些嘲諷。
樞念霍地抬眉,似笑非笑的瞥他一眼,「怎麼,朕能醒來,柳愛卿似乎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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