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號情人 第一章(3)

作者 ︰ 喬樵

深夜,郝成博回到租住的平房。

他把風扇調到最高檔,整個人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床頭上掛著他與夏雨擁抱在一起半個身子大的結婚照,夏雨穿著拖地白色婚紗依偎在郝成博的懷里,柔**滴,笑得燦爛如花;郝成博眼神中帶笑,摟著夏雨的腰,臉上溢滿幸福。

他在腦海中搜索著與姚芬見面的每一個細節,身體感覺燥熱,猛地從床上跳下地,從冰箱里拿出一灌啤酒一口氣喝光,把空罐往地下一扔,又仰面躺到床上,疲憊地閉上眼。

一年,對于生命來說太短暫了,可對于郝成博來說,這一年的時間是極其的漫長和難熬。一年來的變故,一年來發生的一切都讓他無法預料,更沒時間仔細的思考該如何應對,此刻,他覺的一場搏斗即將開始,也許,他將湮滅于這場搏斗中。

去年的紫人節過後,郝成博從昏睡中醒來已是第三天的夜里。他的臉上纏滿了繃帶,身上多處受傷。病房里悄無聲息,只有走廊里透進些許的燈光。他想喊喊不出聲,想動渾身撕裂般的疼,他僵硬地躺著,努力回憶曾經發生的一切,腦子漸漸清晰,眼角流下了絕望的淚水。

郝成博躺在醫院里整整一個月,除過回答醫生的提問,他幾乎沒在說過話。從看望他的同事口中,他知道了整個事件發生的經過。

7月31號的緝私行動中,他們中了走私者的圈套,八名緝私隊員死亡,多人受傷,三名隊員終身殘廢,隊長劉冬引咎辭職;也就是在行動發生的同時,夏雨被不明身份的人綁架,半個月後有人報警,才發現躺在馬路邊已經奄奄一息的夏雨,現在醫院搶救,傷勢很不樂觀。

落葉飄揚的10月,郝成博終于出院了。

他先去精神病院看望神質不清的夏雨,因為夏雨怕見任何人,醫生拒絕了他,只允許他從觀察窗里看了一會,才悻悻離去。

下午他來到緝私隊,隊員們像歡迎英雄般的排隊熱情歡迎他,可他表情木然,傷感不已。隊員換了近一半,有的換崗了,有的辭職了,他僅是被保留公職,免除了隊內一切職務。

新上任的隊長是上級機關派下來的,以前曾打過交道,彼此也熟悉。他們緊緊擁抱後,隊長給他看了上級的處分決定,並想讓他休息一段時間,等身體徹底恢復了再來上班。

郝成博搖頭,送上疊好的警服,遞上辭職申請,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他鐘愛的給他帶來無數榮譽的工作崗位。

他感覺已無臉面對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離開是他唯一的選擇。

後來,無助的他找到已在派出所任所長的劉冬,兩個人來到劉冬的家中,一邊哭一邊喝酒,劉冬的妻子歐陽蓉也陪著掉眼淚,直到他倆把自己都灌得爛醉如泥,郝成博才回到他與夏雨的新房。

打開門,他癱坐在地上,抱著與夏雨結婚照就開始號啕大哭。

他哭的聲音極其淒慘,像是半夜時分傳出來的鬼叫聲,時長時短,嚇得鄰居們都不敢再睡覺,紛紛出門看個究竟。

居委會主任來了,派出所的民警來了,郝成博仍哭得旁若無人,哭得絕望,哭得傷情,周圍的人都流出了同情的眼淚。警察了解情況後,把他架到床上,他還死死地抱著他們的結婚照,還有夏雨寫的大大的31的日歷風景畫。

早上醒來,他收拾好房間里與夏雨有關的所有東西,到菜市場買來夏雨愛吃的菜,在新房里做了第一頓也是最後一頓飯,送到精神病院,再讓醫生送給夏雨,他在門外看著夏雨,頓覺淚流滿面。

他知道以前的郝成博死了,永遠的死了。

夏雨精神失常,徹底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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